赠秋波(59)
舒含昭
不得发疯?
“这姑娘可真倒霉,救谁不好偏偏救了许玉淮。”
闻人故忍不住道:“表弟,你还是早些把她接进宫吧。”
孟桓启不语。
龙涎香充斥殿宇,案上香炉白烟袅袅,模糊了他的眉眼。
……
昨夜擦洗时没注意,今晨敏良发现云镜纱身上略有几处红肿。
她皮肤白,瞧着有些触目惊心,敏良吓了一跳,忙去给她取药。
尹寻春小声嘟囔,“姑娘怎么都没察觉。”
云镜纱往手臂上按了按,“不疼的。”
“不疼也得上药,看着实在疼。”
敏良取回药,撩起云镜纱衣袖,轻轻为她上药。
“姑娘!”
芳音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眼里带着惊慌恐惧,“您怎么样。”
“没事。”
云镜纱对她安抚一笑,“睡了一天一夜,该是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芳音无措,“我、我……”
云镜纱摇头,“别怕,已经过去了。”
芳音不知想到什么,眸里惊恐越发浓烈,咽了口唾沫,乖乖去吃东西。
等她吃完,云镜纱也上完了药。
瞧芳音一脸踯躅,云镜纱支开敏良和尹寻春,问道:“有话要对我说?”
芳音连连点头,坐在云镜纱脚边绣墩上,惶然害怕,“姑娘,是、是不是……要害你?”
她做了个“夫人”的口型。
云镜纱眸光暗淡,轻声道:“我也不知。昨日。你昏迷后,幸好有名壮士路过救了我们,否则……”
芳音肩膀一抖,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姑娘,怎么办啊。”
夫人如此心狠手辣,此次没能要了姑娘的命,肯定还会有下次的。
云镜纱拍她肩,“再过两日,我会离开,你若是害怕,去向侯爷求个恩典,让她放你回家去吧。”
芳音震惊,“姑娘要走。”
“是啊。”
云镜纱轻声道:“我是时候该走了。”
……
凝芳阁。
夫人正在用膳,外间丫鬟走动时将脚步放得极轻。
今晨醒来夫人的兴致一直不高,她们生怕惹了舒含昭的眼,挨一顿打骂。
小丫鬟拿着笤帚正在打扫,里边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惊得她手一抖,笤帚脱手而出。
一只白皙的手接住笤帚,放回她手中,叮嘱道:“小心些。”
小丫鬟连声感激,“谢谢夏琼姐姐。”
夏琼对她温和一笑,跨过门槛,款步而入。
汤汁流淌至足下,夏琼停住,目光一扫。
膳食乱七八糟落了一地,丫鬟们伏地而跪,好几个头上身上挂着汤水残粥,瑟瑟发抖,狼狈不已。有个小丫鬟掌心落在瓷片上,鲜血从指缝中渗出,她不敢动,硬是忍住疼痛,肩膀不住颤抖。
黛春跪在最前方,吴嬷嬷站在她身前,正小心劝着。
舒含昭怒不可遏,骂道:“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何用!”
夏琼站在珠帘后,蹲下身子,问离她最近的小丫鬟,“怎么了?”
小丫鬟忍住哭腔,“方才送来的百合马蹄羹与平日的相比略甜了不少,夫人喝不惯。”
夏琼心知肚明,桃蕊院那位回来后,夫人便一直忍着怒,今晨这一遭,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她点点头,撩开珠帘进去,视线转了一圈,迟疑道:“夫人,侯爷那边……”
舒含昭大骂,“都滚出去!”
小丫鬟们如获大赦,快步退出。
夏琼接着道:“侯爷一夜未眠,仍在找那贼人,好像是刺客从侯爷书房偷走了一件东西。”
舒含昭听完冷笑一声,“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竟然连我的屋子都得搜。”
记起昨夜府卫带人进了凝芳阁,舒含昭更怒,心里免不了对许玉淮生怨,“怎么,他还担心我包庇刺客不成?”
夏琼不敢应这话,垂首静默。
黛春小心翼翼抬头,“对侯爷来说,定很贵重。夫人不如替侯爷寻寻?若是寻到,侯爷定会对夫人感激不已,再不去看桃蕊院那贱蹄子。”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里屋,夏琼惊了一瞬,连忙跪地。
黛春脸上火辣辣地疼,白皙脸上印着清晰无比的巴掌印,眸底瞬间涌出泪。
舒含昭阴沉着脸,凤眸锐利无比,“你说,我是谁?”
黛春害怕伏下身子,“夫人是靖国公府的金枝玉叶,常远侯府的当家主母。”
舒含昭笑了,嗓音冷冽无比,“原来你还知道我是谁。”
“舒家簪缨世胄,自元帝时起繁荣至今,我舒含昭的姑母乃是当朝太后,父兄皆在朝中担任重职,门客遍布朝野。京城官宦世族哪个不以我舒家为尊?”
“我一出生,贵比公主,向来只有男人讨好我的份,可你呢,竟然让我屈尊纡贵去讨好一个男人。”
舒含昭冷下脸,“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令我折腰,即便他是我的丈夫。”
有时候,争风吃醋是一种情趣,她可以为了别的女人和许玉淮闹,因为这是增进夫妻感情的小手段之一。
有人看上她的丈夫,证明她的选择没错。
毕竟,渣滓秽物才不会有人争抢。
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容忍有人觊觎她的东西,也不代表,她能放低身段去哄许玉淮。
她生来便是掌上明珠,众星捧月惯了,做不来也不屑去讨好男人。
她只需要站在高台之上,什么也不做,等着人去哄她,捧她,爱她。
黛春这才知晓自己犯了什么错。
是了,夫人一向高傲,以前与侯爷闹脾气,从来都是只有侯爷哄她的份,她哪能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