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秋波(60)
就连大闹了承安堂,将老夫人气病了,她也未曾服软。
黛春连连磕头,口中道:“奴婢错了,夫人息怒。”
舒含昭不耐闭眼,“滚下去跪一个时辰,罚一月月银。”
黛春红着眼,“是。”
她垂头丧气出了里间。
吴嬷嬷皱眉瞧着一室狼藉,对夏琼道:“去收拾了,再叫人去送一桌来。”
夏琼忙应,“是。”
……
书房,许玉淮铁青着脸坐于案后。
“还没头绪?”
元义元福跪地不起,前者垂头,神情略有沮丧,“府里都找遍了,始终找不到那人。”
许玉淮冷着脸问:“你可看清那人的模样?”
元义摇头,“只看见一个黑色影子。”
许玉淮脸色难看。
元福忐忑开口,“侯爷,那本书什么来头,如此重要?”
许玉淮撑着额头不语。
重要的不是那本书,而是书里的东西。
这东西的存在他只向杜相透露过,难不成是他不甘威胁,命人把东西取走了?
想到此,许玉淮神色阴沉。
好在他已将名单全部记下,哪怕是杜相毁尸灭迹,他毁多少,他就能弄多少。
如若并非杜相,寻常人也无法破解书里的奥秘。
想通之后,心口堵着的郁气终于散了。
许玉淮神色舒缓,“派人日夜把守我的书房,不经我允许,不准任何人擅入。”
元义元福应下,“诺。”
二人退下后,许玉淮静坐须臾,忆起昨夜答应过云镜纱,今日会去看她,起身往外走去。
出了书房,他顿了片刻,抬头望着碧蓝天空,无声舒气。
“姑娘,侯爷来了。”
敏良进屋通报。
“侯爷?”
云镜纱放下笸箩,起身迎上。
上次孟桓启道破许玉淮腰间香囊是她所绣之后,云镜纱便一直想给他再绣一个,可惜方才选来选去,始终选不出合她心意的料子。
这一愣神,许玉淮已从屋外进来,石绿色宽袖圆领长袍,腰间蹀躞镶着绿松石,亭亭如松,丰神俊逸。
眉目间带着不易察觉的郁色,俊脸微微泛红,抬手一挥,“都下去,本侯与云姑娘单独说几句。”
敏良三人看向云镜纱,见她点头,这才领着小丫鬟们退出去。
云镜纱斟茶,“侯爷怎么来了。”
许玉淮在罗汉床上落座,“来看看你。抱歉,昨夜冒犯你的府卫,我已经罚过了,往后这事再不会发生。”
把热茶推向许玉淮,云镜纱摇头,“他们也不过是尽忠职守,我不在意
的。”
“尽忠职守是一回事,冒犯你又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茶盖轻轻刮过茶汤,许玉淮浅浅饮一口。
云镜纱点点头没再多话。
“对了,昨日车夫和桃杏为了护我,受了一刀后掉下悬崖,想必是没了。”她红着眼,颤声道:“侯爷能否告知我他们的家人在何处,我想尽份心意。”
死两个下人罢了,许玉淮没放在心上,温声道:“让管家去办即可。他行事老练,你尽可放心。”
“昨日,是何人救了你?”
云镜纱:“一名路过的行商。”
“可有留下姓名?”许玉淮问:“他救了你,便是侯府的恩人,合该好生感谢才是。”
这话好生奇怪,她和常远侯府有什么关系?
云镜纱摇头,“并未。他有要事在身,将我们送回便匆匆离开了。”
许玉淮遗憾一叹,“可惜。”
他饮了口茶,目光落在云镜纱脸上,眸光流转间似有温情流淌,连带着那张脸仿佛也多了些许温柔多情。
“云姑娘,我已经与昭昭提过了。”
云镜纱茫然,“提什么?”
“啪嗒。”
茶杯轻轻扣在桌上,许玉淮柔声道:“纳你入府。”
第28章
半个时辰前。
许玉淮一踏进凝芳阁,便有丫鬟急急进去通报。
他进屋时,舒含昭歪在榻上由着夏琼涂蔻丹,连个眼风都没给他。
许玉淮兀自坐在一侧,安静等着。
待涂完蔻丹,舒含昭摆手让人退下,吹了吹指甲,目光悠然欣赏,语气冷淡,“不是在找刺客,怎么来我这凝芳阁了。”
许玉淮握住她的手,低头认真看着如玉长指上鲜亮的大红蔻丹,温声道:“此处是我与你的居所,谈何来?是回才对。”
舒含昭“哼”一声,神色好转,眉目冷意散了三分,“丢了什么东西,这么兴师动众的。”
“一本书。”
“书?”舒含昭哂笑,“什么书这么重要。”
拇指在凝脂般的手背上摩挲,许玉淮低声道:“是我年幼时,父亲亲自为我抄的书。”
“这么多年,看着它,就好似父亲陪在我身侧一般,可谁能想到,它竟然丢了。”
舒含昭面上讽意凝住,讷讷道:“我不知……”
她知许玉淮年少丧父,父亲对他来说就是深埋心底的伤疤,一触即痛。
怪不得那书丢了,他发了这么大的火。
许玉淮笑了下,“无碍,丢就丢了。想念父亲时,去祠堂转转就好。”
他笑着,可在舒含昭眼里,那笑怎么看怎么勉强,不由迁怒未曾蒙面的“贼”,“该死的毛贼!”
许玉淮眸光微动。
牵着舒含昭站起,把她纳入怀中,下巴抵着她额头,轻声道:“我昨夜一夜未眠,想起了许多父亲在世时的趣事。他教我习字骑马,陪我春游放风筝,与我一同蹴鞠。父亲是个很温和的人,年幼时无论我犯了什么错,他都不会计较,谆谆善诱,引我上正途。若我往后有了孩子,定要像父亲那般,细心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