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阿姐(53)
原本烦闷的心绪,此刻烦上加烦。
宋衍从宫中回来后便去寻沈遥,却被挡在屋外。
锦书有下没下地往屋内瞥,最后硬着头皮说:“夫人今日裹了许久角黍,想来是极累了,让奴婢守在门口,说是不让任何人打扰,包括……包括姑爷。”
宋衍没有怪罪锦书,只是看着紧闭的房门,低低“嗯”了一声。
沈遥自然没有真睡,这只是不想见他的托词罢了。
她听着外面离去的动静,撇撇嘴,又继续看着手中话本。
宋衍一直待在书房中批阅奏章,等腹中饥饿时,才注意到天色已晚,便又往内院去。
她这睡了一下午,应是醒了吧。
“还在睡?”宋衍蹙眉,摁着指骨揉搓,苍白的手开始泛红。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内只点了一盏微弱小灯。
锦书低着头,哆哆嗦嗦半天不敢看他一眼,“夫人下午醒了,用了晚膳后便又睡了,连奴婢都不被允许入内打扰。”
宋衍舌头抵着腮帮子,“已经用过晚膳?”
他竟不知。
锦书叹口气:“回禀姑爷,是夫人不让说,说是姑爷学业忙碌,叫奴婢莫要打扰。”
“夫人许是疲累,奴婢见她昨夜都没睡好。”她又补了一句,试图为沈遥解释。
宋衍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才道一声知道了,便又离开内院,回到书房忙碌。
沈遥每次生气,他大致都能寻到源头与理由。
可这一次,他实在懵了。
难不成真是因着上次的《抱朴子》?
不至于。
可就算如此,也没必要如此气,都气成包子了。
看来如今想见她,也只能等她真正睡去。
……
端午当天,宋衍不好留在葫芦镇,又无法带着沈遥出去,想与她亲口说一声告罪,却又是没能见着人,最后只能让南风帮着带话。
待回到太极宫后,南风才姗姗来迟,带来一封小信,“陛下,属下见着夫人了,夫人没说什么,只差属下带来一信件。”
琢磨着宋衍的神情,南风又道:“夫人还是很在意陛下的,连话语都亲自写信让属下带来,可见诚心。”
听闻,宋衍心情好了一些,立即将那小信拿过展开,纸上是简单又龙飞凤舞的大字:
【哦】
他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他实在厌恶这样无所适从的感觉,摸不清她想法,叫他浮在水中,踩不到实处。
早晨祭祀祈福,众人在宫内受天子赏赐的角黍作午膳后,便是这日高/潮时刻,观龙舟竞渡。
宋衍皇辇到达太液池,落座楼船御座。
各朝臣侯爵贵族早已在此地恭候多时。
正值夏日最炎热之时,贵女们躲在楼船之内,用着冰饮,手持团扇笑语嫣然。
见到皇帝来后,纷纷跪地叩首,起身后又红着脸往那俊俏而轮廓分明的侧脸窥视,直到见他远离众人,高高在上道了一句平身。
宋衍在这些节日庆典向来懒得约束众人,便允他们在船上随意走动,都自在些。
大周这位年轻的天子在贵女眼中,虽言语不多,神情淡漠,却是个温和之人。
如今好不容易得面见天子机会,于是胆子大的人也随之多了起来。
大太监胡生数不清这是第十八个,还是第十九个,往宋衍这儿送香囊的女子。
端午的香囊中通常装有艾草或是菖蒲等物,以用于驱邪。
他没当着众人面拒绝,皆收下,却不多说一句话。
胡生弓腰将香囊递上,见他没接,便放至一旁案上,“陛下,这位是刑部尚书家女儿姚氏。”
“小女恭祝陛下端阳永泰,圣寿无疆!”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表示,也未将视线落于姚氏身上,只是看着窗外的龙舟泛于湖面,不知在想着什么。
对方等了许久不见回应,抬头后见胡生扫过去的视线,姚氏最后只能低着头悻悻退开。
见又失败了一家女儿,众贵女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说这陛下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后宫别说皇后,连嫔妃都没有,莫不是真有断袖之癖?”
姚氏摇头,“怕不是,许多人这般猜测,可刚才林家二公子都去试了,也没得甚反应。那二公子可是风华正茂,有这癖好的男子都对他垂涎三尺,可咱们陛下仍是无动于衷。”
另一刚及笄的小女犹豫,“我也想去试试,可我不敢。”
这位皇帝陛下看着温和又沉默寡言,可却也散发着无形的阴郁与威压,叫人
不敢直视。
那小女的母亲不满地推搡她一下,“怕甚?没看到这么多人都去了,送香囊给天子是为其祈福,又不是甚丢脸的事儿。况且就算没表示,以陛下的性子,还会罚你不成。如今后宫空虚,此时正是良机。”
“诶,你看,又有人去了!”
众人站在远处转头一观,见是一穿着藕粉襦裙,披月白披帛的窈窕身影,极为纤瘦。
“这不是沈芯么?”
众人纷纷露出不屑神情,没人不知沈芯,毕竟是永乐长公主的亲妹妹。
而永乐又是陛下亲封的唯一异姓长公主,身份尊贵。
“被敕封长公主的是她姐姐,又不是她。上次我在宫中见着沈芯,私下里她可是鼻孔翻上天去,一在男人面前就装柔弱,博怜爱。”
御座与众人相距甚远,被一大批金牛卫所隔绝,并听不到那边声音。
沈芯手持香囊上前,将其递给胡生,“参见陛下,绵绵知今儿驱邪避害的日子,特制了两个香囊,一个给陛下,一个给阿姐。可惜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