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阿姐(54)
她面带苦色摇头长叹,眸光潋滟。
当初沈家出事,沈遥带着宋衍和沈芯一路逃亡,却没想到沈芯途中走丢。后来宋衍登基,才终将人寻回,本就体弱多病的小妹身子更是不好,如今住在宫中,每日由太医为其问诊治病。
宋衍冷漠,却因沈遥的关系待她不同于其他人,听她提起沈遥,便将那两只香囊收下。
“那绵绵……”沈芯本想退步离去,可又犹疑地停在原地,看着宋衍手中香囊,瞪着大眼睛眨巴。
宋衍没说话。
沈芯咬唇,手指纠缠在一起,“陛下,绵绵想亲自为陛下戴上,以为陛下祈福。”
宋衍想了想,摆手拒绝。
但他将其中一个暗色香囊系到腰间,另一个收到怀中。
站在远处的贵女们余光见此场景,皆是咂舌惊叹。
“陛下竟然收下了,还戴在身上。”
“陛下莫不是对沈芯有别的意思?”
另有知情者道:“这还用说,沈芯与长公主失联多年,陛下登基后才找到人,这又常年住在宫中,听宫人说,极有可能是碍于不清晰的身份才没正式纳入后宫。”
沈芯行礼告退后走远,身旁跟着扶她的丫鬟银铃,直接走入人群之中。所有人目光皆停留在她身上,带着好奇,惊叹,与嫉妒。
银铃作无意状笑道:“我家姑娘可是永乐长公主亲妹,又是梁国夫人侄女,与陛下自然亲厚。”
沈芯害羞地拍了她一下,“行了,这些话私下说就好,这么多人,还要不要脸了。”
“姑娘教训的是。”银铃笑着回,语气却仍是傲慢。
……
晚间端午宫宴才到一半,宋衍便待不住,直接寻借口离开,又悄声带着南风回葫芦镇。
葫芦镇虽小,节日氛围比之长安城却不差。
他回家后,想到这些时日沈遥对自己淡漠的态度,徘徊一阵,最后还是没直接入内。
寝室内,沈遥这节日过得没一点儿感觉。
手中的书也不太看得进去,就在此时,锦书敲门入内,将一纸信递给沈遥,道:“夫人,姑爷回来了,送了这封信给夫人。”
沈遥一怔,瞥她一眼,懒散地接过后将其展开,信中话语简短,字体干净利落。
却一点儿都不像夫君平时会说的话。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她抿唇,手指挠了挠头,又隔着白纸窗往外一看。
沈遥撑着脑袋想了想,最后亲手磨墨,在同一张纸上留下:
【长江在南。】
她将纸原封不动折好,交给锦书,却没说一句话。
锦书收到后,忙不迭从内院跑到外院,又交到南风手上。
当她回到内院没多久,南风又拿着回信跑来,一头汗水,手中的信纸,还是那张信纸。
“夫人,这应是回信。”锦书将其递给沈遥,低着头满眼无奈。
沈遥又是句话不说,接过后将其展开:
【莫道不消魂,席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她无奈了,这是什么幼稚鬼?
沈遥回:【那多吃点儿,难不成赖我?】
于是,锦书和南风在这两人之间,在内院与外院之间,不断来回跑动,成了传信筒。
宋衍:【不赖。今花好月圆,正是端午好日子,为夫知一家酒铺新酿酒水正香。】
沈遥:【你想喝酒?去喝呗,与我说作甚?】
宋衍:【独自小酌的,都是没媳妇儿的鳏夫。】
……
……
……
沈遥:【我睡了。】
宋衍:【夫人真忍心?】
沈遥:【我说了,我已经睡了,你好烦。】
宋衍:【夫人这些天算下来,每日睡上十个时辰应是有了,此非虚度光阴?不如与为夫小酌一杯。】
沈遥良久无语,没想到他在信里的话能如此之多。
【毛病,我说我睡了,就是睡了。】
宋衍:【真睡了?】
沈遥:【睡了。】
宋衍:【吃糖人吗?】
沈遥:【我说我睡了,你烦不烦!你都比黄花瘦了,自己吃,自己去睡觉。】
宋衍:【乖诺诺,快看外面。】
沈遥捏着写满了字的信纸一怔,看向一旁汗淋淋,喘着粗气,眼中已经失去光泽的锦书。
“夫、夫人……还有啊?”
锦书是真搞不懂,这两个人明明住在一个宅子里,明明可以当面说话,偏偏不。
就是要蹉跎他们这做下人的……
“那……我应是有?还是没有?”沈遥看着疲累的锦书,一时间也生了些内疚与犹疑。
她长叹一声,放弃抵抗,最后还是打开一旁的支摘窗,往院中看去。
月影之下,青石板地面似乎闪烁着斑驳的星星点点,迎着蝉鸣,倏然“砰”一声,镇子上放起了烟花,五光十色落在院中穿着暗红锦袍的男子身上。
见过穿红色最好看的男子吗?
艳而不妖,卓尔不群。
夫君就是这样。
他身上那件锦袍正是前几日沈遥亲手所制。她还没送出去,没想到这人已不知怎的,暗戳戳拿到了。
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他手中还拿着一只糖人,手掌裹着绷带。
故意的?如此美**人,这还叫人怎么好好思考……
她并非单纯因生气而不想见夫君,而是为了思考这装着梨花的荷包。只要这个男人出现,便总是会影响情绪与判断,脑子变得一团浆糊。
沈遥无奈,只得起身往外走去。
小步挪到宋衍身前,抬头望向他,却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