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指南(62)CP
洗漱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则报道,人的大脑前额叶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才会完全发育成熟,所以过了二十五岁才会形成完整的爱情观。
就意味着那时脑子里不会整天再想着爱来爱去的事情。
于是关掉灯之后我和陆知昀躺在床上闲聊时,我提起了这个。
我说,现在所有自以为能够兑现的承诺,其实都是不成熟的决定。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我,顺带很不客气地卷走了我身上一半的被子,他的语调很平,声音沉闷:“你忘了吗,我比你要小一岁,所以就算你到二十五岁了,我也还有一整年的时间对你继续爱来爱去。”
讲不通讲不通,再讲下去我只会又把自己给绕进死胡同。
“诶,”我干脆滤过这个话题,敲门似的拍了拍陆知昀的后背,“被子,还我一点。”
听我这样说,他反而拽着被角的力气变得更大,我咬着牙威胁他:“要是给我晚上冻感冒了,明天滑雪就剩你一个人去,后面的车也就只能你一个人开。”
陆知昀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松手了。
这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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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天的行程,除了赶路,陆知昀都奉献给了滑雪。
从卑尔根出发,沿着山川和森林之间的公路开出去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位于沃斯的滑雪度假村。
一路上都是静谧的,树木覆盖着积雪,山峦连绵起伏。从卑尔根出发前我买了杯热可可带走,整个车内全部弥漫着温暖的巧克力香气。
陆知昀在开车,他干闻着却不能喝,于是企图用不断地和我搭话来让我也喝不成。
他问我之前有没有去滑过雪,又问我技术如何。我在他的骚扰之下,兀自喝完了大半杯热可可。
剩下的最后一点,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我递给他:“都问过一遍的问题,你非要再对着我讲一遍,是不是该我追问一下,怎么你连我的事情都记不住?”
真不是我威胁他,只是行前制定行程的时候陆知昀的确早就问过我了同样的问题。
我自然不可能是那种每年雪季一到来,就跨越地球飞往阿尔卑斯山或者北美开板的人,少数的几次滑雪经验也不过是大学时跟着陈修齐还有其他几个室友一起去室内的滑雪场。
还是因为凭学生证买票能打折才去的。
依稀能够回忆起来,我头一次滑的时候我磕磕绊绊地和陈修齐相互搀扶着才能够在雪地里面走得稳当,到后来多试了几次,也能自己仗着手肘膝盖都戴满了小乌龟护具慢腾腾地向前进。
我当时就是这样回答陆知昀的。
那天在我的房间一起吃完晚饭之后,我坐在自己的床上,而他坐在我床边的地毯上,整个身子向后仰进我的怀里。
他听完之后露出了带着遗憾的表情,表示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带着我多滑几天。
他会成为我最好的教练。
我不置可否地伸手把陆知昀的头发给揉乱,我对滑雪远没有到热爱的程度,此刻看着他正在真情实感地惋惜只觉得好笑:“所以问什么不早点问我呢?”
“这不是以为你之前暗恋我呢,”陆知昀顶着一头被我蹂躏之后看起来形似鸟窝的头发,他视线向上看着我,“还是应该问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喜欢我。”
关于谁先喜欢谁这样的问题堪比先有蛋还是先有鸡,自古无解,我知道陆知昀起了这个头之后就会就此喋喋不休下去,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不过这些都是前言了。
托陆知昀的福,我才即将拥有第一次在室外滑雪的经历。
我孑然一身,而陆知昀为了轻装上阵地旅行也没有带自己的装备来滑雪,选择了和我一起用沃斯滑雪场可以租到的。
站在滑雪场内,我看见远处的尤通黑门山脉像被人揉皱了的锡纸,层层叠叠的褶皱之中堆积着仿佛从冰川年代就开始存在了的蓝调阴影。
昨夜的新雪积了好厚,向前走的时候会深一脚浅一脚地陷进雪中,陆知昀告诉我这是难得一见的粉雪。
“有没有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运气都很好?”他问我,说话的时候向我伸出一只手。意思是让我拉着他走。
因为陆知昀在,我什么也没做就像被人壮了胆,所以我没有去牵他的手,就敢自己一个人向前。
“一口气也吃不成胖子啊——”似乎是我走向的方向不对,陆知昀三两步追着我喊,“怎么开始就想冲黑道,你之前学过的那些风险管理课难道是体育老师教的?
我立即尴尬地停下了脚步,缺少在雪地里面行走的经验,让我骤然像被抽走骨架的提线木偶栽进雪坑,雪镜都脱手飞出去老远,再远点就几乎能挂上周围杉树的枝头。
我就这样维持着一个在雪沫里显得荒诞可笑的姿势停下。
林间树木的每根枝条都承托着奶油质感的雪,当有风吹过过来的时候,那些雪块便从树梢上面簌簌地抖落。
陆知昀赶来解救我,从他行动的姿势就看得出来他是有经验的,板刃刮起雪雾也发出簌簌的响声。
我狼狈地被他从雪地里面拽起来,后面就变得小心而不自在地跟在陆知昀身后慢慢前进。
直到我的体力耗尽。
他领着我露天的咖啡站补充能量,到这时我已经觉得自己的护脸结满了冰霜,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而陆知昀还显得气定神闲,简直和平时自己与他的关系对调,耍无赖的角色变成了我,我恨不得整个人挂在陆知昀的腿上让他带着我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