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可以(103)
柳章把江落叫来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画的什么?”
“是她说,画景抒情,让我想到什么就画什么的。”
江落还挺不服气,莫名其妙。
柳章满眼怒火隐而未发,道:“你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些吗?”
江落道:“是啊。”
她说得太过理直气壮,柳章竟然气结,没接上话。
“花是情物,我画两只蜻蜓,岂不正好应景。”
“你画的是蜻蜓吗?”
“对呀。”江落坦荡道。
柳章回想一番,荷花上,的确有两只蜻蜓在交尾。
难道秦愫还能冤枉她不成。没等柳章另做他想,紧接着江落又道:“不过蜻蜓太小,纸太大。我画完后,还空了好多,就加了个人。”
如此说来,的确是她画的,没烧错。
柳章道:“那人是谁?”
江落道:“杨玉文,”
柳章道:“?”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杨玉文。”
江落说出了一个令人疑惑的名字。
见柳章不解,江落回房找出一堆话本,搬到柳章面前。她随手一翻,翻到了那页。荷花,舟楫,衣衫半褪的少年。上头的内容跟刚才柳章烧掉那幅一模一样。除了两只蜻蜓。柳章这才幡然醒悟,反应过来。
江落的意思是,只有蜻蜓是她自己画的。其他的内容都是复刻话本上的插图。她看话本时,记住了插图。刚好这幅图上有荷花,应当日之景,故而拿来照用。她并不是什么无师自通的画画天才,只是对色彩的记忆十分深刻,很会模仿而已。
这些话本子都是傅溶上次组织人写的。
柳章想清楚来龙去脉,怒火稍有降低,“以后别再看这些东西了。”
江落道:“为什么啊?”
柳章道:“你想学画,我日后教你。”
江落觉得二者并不冲突。
话本子可以看,画也要学。江落把自己的东西收起来,看到了桌脚掉落的一些碎片。是没烧完的画纸。她捡起两块,合在一起,正好是只蜻蜓尾巴。听说秦愫方才来过。她一想,全部明白了。江落把残纸夹在自己珍藏的话本中。
柳章看她闷声不吭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说你两句怎么了?”
“我错了,师父说是应该的。”
江落看向了柳章的眼睛,道:“可人间有那么多忌讳,我连错在那,都不知道。”
第55章 拥抱他告诉她,什么不能做。
柳章本以为她是故意画一些不伦不类的东西,让别人难堪,彰显存在感。现在看来倒是误解了。她真的不明白。柳章沉默了良久,这或许是他的疏忽。以为江落化成人形,自然而然什么都懂了,她如此狡诈机敏,想学个什么没有学不成的。
可她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妖,有些思维惯性难以改正。没人跟她说过男女之情,又看了这些夸大其词的话本,心性越发乱了。
柳章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说清楚,沉下心,道:“你坐下。”
江落闻言,拉过椅子,双手捧腮,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静静等待柳章的下文。
柳章也不知道从何讲起,斟酌道:“人族女孩成年后,可谈婚论嫁。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择良辰吉日,嫁作人妇。与夫君举案齐眉,生儿育女。这是人间婚嫁传统,大多数人都按部就班,照这个流程过来的。”他从书架中找出一本周礼,递给江落。
江落捧着那本厚厚的书。
朝觐婚丧祭祀……
社会的所有制度规范,汇总一套完备体系,可称“礼”。
柳章道:“人之异于禽兽,在于遵守公序良俗,知礼明义,不悖人伦。”
江落翻了翻,“书上规定不准看话本吗?”
“那倒没有。”柳章改换了一套说辞,收回前头的强势禁令,“闲着无趣私下看看便罢了。不要到处去宣扬,画给别人看。”
“那我以后不画就是。”江落明白了,也没什么难的。
“你把这本书带回去,慢慢看,不懂来问我。”
江落产生了新问题,“什么样才叫成年呢?我现在三百多岁,算成年吗?”
柳章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成年没有。
“没人告诉你吗?”
“没有,”江落摇了摇头,“我娘死了,我没有族人。”
“你的臣民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发/情期到了,就是成熟了。”
江落琢磨一下,成熟可能就是成年的意思,道:“这么说来我还没有成年。”
柳章想到了上回七夕节,她喝多了酒,尾巴忽然冒出来,收都收不回去。那可能发/情期即将降临的征兆。江落对此一无所知。她醒了之后把那天晚上的事忘了个精光。柳章感觉自己应该提醒她注意一下,可这话尴尬,不知如何说出口。
江落关心的却是另外的事情,“那我成年了,也要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去成婚吗?”
柳章道:“你潜心修行,可以不必成婚。”
江落像是听了个匪夷所思的奇闻。
“为什么?”
“修道之人大多不成婚。”
“那我不是绝后了吗?”
“……”柳章以为,她想着繁衍,是为了分散魔血延续自己的性命。
本质上出于利己考虑。
原来她还考虑绝不绝后这种事。
柳章道:“我和你一样,都不会有后代,这没什么。”
江落道:“那傅溶呢?”
柳章道:“随他自己。”
江落道:“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产生后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