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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可以(120)

作者: 江挽灯 阅读记录

凶器竟然是一片枫叶。

“宫里没有种枫树,枫叶是外头来的。”

“叶子带血,江落对气味很敏感,我让她闻过,她确定是舞姬身上的血。”

“所以可以判断,这就是凶器。”

傅溶用帕子托着两片枫叶,捧向柳章。

柳章握住叶柄,端详片刻,上头隐约可见血丝。

“这是你待在宫里查出来的吗?”

“是,”傅溶解释道:“我把宫里比墙高的树全检查了一遍,只找到这两片。”

“你做得很好。”柳章点了点头。

这次傅溶的表现,超过了他的预料。连驱魔司和御林军都没找到的东西,被他找到了。

傅溶傻眼,看着柳章,有些难以置信:“舅舅这是在夸我?”

柳章没理解他反应这么大,“我不能夸你吗。”

傅溶热泪盈眶,道:“舅舅终于夸我了。”

柳章道:“……”

这些年来,柳章对傅溶的夸赞屈指可数。

傅溶天赋异禀,做得再好都是应该的。他的目标不仅止步于此,怎能因小小的成功而沾沾自喜。但江落不一样,她特别需要正向引导和鼓励。

因为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完成什么事,却没有得到奖励时,她就会立即泄气,恼羞成怒,然后放弃。所以柳章总是会给她点甜头。有时候柳章忘了夸她,她就要特意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等着。柳章没夸两句,她就不走。

渐渐的,柳章养成了一点不走心随口夸人的习惯。江落是听不出好赖话的,她很满足,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一个猴有一个猴的栓法。

柳章对于他们俩一向是因材施教。

“做得好,是应该夸的。”柳章看傅溶这德性,有点想把夸奖收回去。

柳章岔开话头,问道:“太子那边怎么样?”

傅溶迅速平复了情绪,道:“整宿做噩梦,太医开了方子,估计喝几天就没事了。”说到太子,他不得不提起舞姬之事,“太子提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柳章道:“什么事?”

傅溶道:“太子说,那个舞姬是秦牧怂恿他送给您的。”

柳章听了秦牧这个名字,也有点出乎意料。

傅溶相信他也跟自己一样,觉得哪里古怪,道:“这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事情尚未查清,不要妄加揣测。”

柳章倒没有往下多说什么,道:“你去查查这两片枫叶。”

这两片叶子是新鲜的,而且很红,应该是在长安附近采摘的。如今才是中秋,大多枫树的叶子要到十月才红。如果山里有棵枫树提前红了,会很突兀。傅溶道:“我是打算从这下手,追查真凶。可换阵的事情还没弄完,舅舅一个人会不会忙不过来。”

柳章给他吃了颗定心丸,道:“你专心查案,这边的事不用你操心。”

傅溶道:“好。”

二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傅溶待在宫里,既要应付太子,又要查案。劳苦功高,几宿没睡觉。柳章看他有些精神不济。让他回房休息。傅溶说自己不累,还能坚持。柳章道:“吃点东西。”

傅溶摇了摇头,道:“我不饿。”

柳章随口道:“陈叔刚送了夜宵,你吃吧。”

傅溶听了柳章的劝告,把那碗燕窝喝掉。有燕窝垫肚子,他感觉自己好了很多。虽然待在宫里,但外头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他回来后看到柳章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颈环的存在,他心里知道,肯定是为江落戴的。

江落待在自己院子里,捣鼓蚂蚁,据说她知道一种蚁酸,具有强大腐蚀性,能溶解玄铁。她打算搜集蚁酸,毁掉驱魔司的颈环。她搞了几袋子冰糖,养蚂蚁养得不亦乐乎。傅溶回来了都没功夫搭理。此事让人如鲠在喉,难以接受。

她非得弄掉这玩意不可。

柳章听说这事,没放在心上,随她折腾。傅溶的想法和江落是一致的,他们认为杨玉文很卑鄙。为了话本子的事,有意羞辱柳章。

柳章总是自己承受一切,面对风雨。哪怕受伤,也从不被人发现。他出现在人前一定是好好的。风轻云淡,情绪稳定。旁人只会觉得他强大到无坚不摧,这让傅溶心里头很不是滋味,道:“舅舅其实没有必要瞒着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为你分担。”

柳章对此浑不在意,他戴上,没什么紧要。让江落戴,江落可能会发疯失控。两害取其轻。柳章也是在权衡利弊,道:“分担什么,你要去拆了驱魔司吗?”

傅溶满脸写着慷慨就义,上刀山下火海,道:“只要舅舅吩咐,我会去的。”

柳章鼻子里哼了声,没接话。或许是嘲讽他,不自量力,又或许觉得他可笑。傅溶沉默了许久,道:“舅舅相不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过杨玉文。”

柳章道:“何必自甘堕落跟他比。”

傅溶道:“……”

原来舅舅连杨玉文也看不起。

傅溶道:“舅舅不能戴着颈环,杨玉文必须摘下来,我让人弹劾他。”

柳章道:“弹劾他的折子能堆成一座山。”

少年心性,爱给人打抱不平,认死理。

“难道就这么算了?”

“傅溶,这是小事,”柳章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这怎么会是小事,他在侮辱舅舅。”傅溶袖中攥紧了拳头。

傅溶是柳章手把手教大的。

鲜衣怒马少年郎,天之骄子。有王府庇佑,太后宠爱,侯府做靠山,他的出身决定他站在太阳下,光芒万丈。只要他不卷入血雨腥风的斗争里,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掉的。他可以永远保持赤子真心,柳章也曾犹豫过,教他修行是否会使他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