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可以(143)
要不要练习一下呢?
万一飞不好,晚上就糟了。蓝小梵窜起身,腾出空间,方便翅膀张开。不知为何,脱掉衣服,准备念咒恢复原形时,他感到一股强烈的羞耻。就好像人退化成没毛猴子一样,很难适应。得先深呼吸三个来回,做好心理建设。
他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蓝小梵试着舞动自己的翅膀,居然很轻盈地飞了起来,他悬停在半空中,盘旋一小圈,渐渐适应。他在房间里飞了几个来回,克服心理障碍,觉得自己还行,不会拖大家的后腿。心头大石落地。试一下差不多了。他准备休息一会儿,节省体力。
于是他落了地,重化人形,双脚踩在自己刚才脱掉的那堆衣服上。他做不到好兄弟那样坦荡大方,赶忙把衣裳穿起来,系上腰带,回过头,却见窗子上站着只蜻蜓。
窗户没关严实,蜻蜓是从缝隙里钻进来的。
蓝小梵心里头纳闷,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蜻蜓,他走到窗前,弯下腰,凑近去看,蜻蜓拥有颜色绚丽的复眼,他意识到这些眼睛都在看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蜻蜓发出声音,回答道:“刚刚。”
竟然是江落的声音。
蓝小梵吓了一跳,差点摔地上。
他扒拉着窗户,确定是蜻蜓在说话,震惊道:“江落?”
江落道:“是我。”
蓝小梵道:“你为什么要变成蜻蜓?”
江落道:“我没有变成蜻蜓,我在家里,只是借助蜻蜓的眼睛,看看你们。”
蓝小梵大惊失色,道:“你全都看见了?”
江落道:“你的翅膀很漂亮。”
蓝小梵道:“!!!”
显而易见,她全都看见了。他捂住脸,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有点难以接受。蜻蜓绕过他身躯,飞到了他的前方。蓝小梵蹲下去,抱住脑袋不想面对现实。蜻蜓跟随他降低高度,悬停在他面前。江落好奇道:“你怎么了?我不是在夸你吗?”
蓝小梵艰难道:“你来了,为什么不出声。”
江落道:“我看你那么紧张,怕一打断,你就飞不起来了。”
蓝小梵道:“……”这么说他还得谢谢她。
他搓了搓自己发烫的耳朵,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耳朵越搓越红,人也红了,崩溃了。他刚才怎么没检查一下窗户再脱衣裳呢?
蜻蜓绕着桌子上的包袱飞了一圈。
“这些东西都要带走吗?”江落没有继续谈论他的翅膀,岔开了话头。
“没有,”蓝小梵道:“这些都不要了。”
“为什么?”
“太重。”
“确实有点多,”江落想了想,道:“如果你舍不得扔,等你们走后,我可以把东西拿到我家,来日碰面的时候,再交还给你。”
“等等会,”蓝小梵从羞涩中醒悟,意识到一件要命的事,他豁然起身,“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走?”
这事只有蝶楼内部知道,白笙再三强调,不得宣扬。白笙才公开这事,江落怎么会知道。难道她方才围观了聚会?
江落道:“我知道,有什么问题。”
蓝小梵试探道:“你会帮我们保守秘密吗?”
江落在那边似乎是笑了,道:“当然。”
蓝小梵提起的心落下去,如果江落走漏风声,他们恐怕凶多吉少。江落说她将保守秘密,蓝小梵便信了。他愿意相信她的。
“东西需要存在我哪里吗?”
“存你那,”蓝小梵看着蜻蜓,试探道:“你日后怎么给我?”
“我会回南荒的。”
“你有师父,又不用戴颈环,回去做什么?”
“那是我的地盘,我为什么不回去。”
“你走了,你师父怎么办?”
“师父也带去。”江落不假思索道。
“哦,”蓝小梵陷入沉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算是一次分离告别了。蓝小梵郑重思考她的提议,道:“不用存了,他们说,这些东西以后都用不上。”
“随你。”江落并不在意。
蜻蜓落在桌上,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蓝小梵打开锦囊,从中取出一枚雪白的茧,放在蜻蜓面前。
蜻蜓绕着茧飞翔,打量它,“这是什么?”
蓝小梵道:“茧。”
江落问道:“你生的?”
蓝小梵满面通红,被她一句话弄得十分狼狈,忙道:“当然不是!”
江落不解道:“那是谁的?”
蓝小梵道:“他是我的孪生兄弟。”
蝶楼孵化的茧,全都是双生胎,免得化形过程中发生意外,造成主顾的损失。一只夭亡损毁后,可以迅速孵化另外一只。如果哥哥平安长大,可以自行决定弟弟去留,销毁或孵化都行。一般大家都会留着,当做纪念。
“他和你长得一样吗?”
“嗯,”蓝小梵轻轻抚摸蝶茧,温柔小心,道:“一模一样。”
“有你的记忆吗?”江落充满好奇。
“没有,”蓝小梵解释道:“他是他,我是我。”
“有意思。”
蓝小梵鼓起勇气,咬了咬下唇,蚊子哼哼似的说了句什么。
江落一个字也没听清楚。蜻蜓凑近他嘴唇,靠上去,试图听得清楚些。却没停住,在他下巴上撞了下。蓝小梵慌忙退后仰头,扭头看向别处。
“你刚才说什么?”江落还在纳闷。
“我说,”蓝小梵哼哼唧唧道:“你愿不愿意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
此去山长水远,再无归期。天下偌大,两个人断了联系,从此难以重逢。如果江落带着与他同出一源的茧,就能通过茧感应到他的远近距离。找起来可能容易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