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破晓(165)
魏夫人一愣,忙将柳凤扶起,“你这是怎么了?”
说罢,朝薛誉看去。
薛誉见她如此,心疼之余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开她的心结。
过去,柳凤看起来总是大大咧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那不过是她的伪装。
她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究竟是被谁推下的山崖。
她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生,不想顶着这个大概率是别人的名字过一生。
薛誉替柳凤问道:“魏夫人,您刚才说的互生爱慕,父母反对,推下悬崖,您是如何得知的?可否告知我们,那名女子究竟是谁?”
“这……这我自己推测的……”
魏夫人见柳凤如此伤感,知晓自己大约是说错了话。
“你们可还记得那个荷包?绣着柳风的名字那个。”
“荷包通常是心仪之人互送做定情之物的。那个荷包用的绸布跟丝线,还有绣的纹样,只有临州府才有,而且价格不菲。所以我猜,应当是临州府哪个高门贵女的小娘子,爱慕柳风,这才送给他。”
“此前魏天也和我说了些小风的事儿,是薛誉从璞县的山崖下救起的。加之你们离开昌州留的那封信写着,要到临州府处理些私人恩怨。”
“所以我才猜测,这小娘子,定是临州府人,说不准家里人不同意这亲事,强行拆散了你们,还狠心到将小风丢下了山崖。”
柳凤哭笑不得,以为真相呼之欲出,却原来只是推测。
但魏夫人有一点没猜错,这荷包确实来自临州府,且价值不菲。
柳凤整理好了情绪,抱歉地对郑婉宁说道:“魏夫人,对不起,方才是我太激动了。吓到你了吧?”
郑婉宁心疼地拍了拍柳凤的肩膀,“无碍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想要什么答案?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她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柳凤如此痛苦。
可以说吗?是时候告诉他们真相了吗?
柳凤有些犹豫。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然是以男子身份示人,行事更方便些。
可如今魏夫人当面问起,若是不说,或是搪塞过去,那便是欺瞒。
她不希望日后与魏夫人和魏天生了嫌隙,她不想失去这个如同娘亲般真心诚意对待她的人。
柳凤仿佛将毕生的勇气都聚集到了一起,“好。”
薛誉扬了扬眉,有些差异,却也觉得水到渠成。
身世的谜团在柳凤心中仿佛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可还有对魏天和魏夫人的愧疚,让她更加难受。
说出来,至少能好受些。
他微微朝柳凤点了点头,希望能给她力量。
柳凤沉吟片刻,抬头对魏夫人说,“魏夫人,我的那个荷包呢?”
“在呢,我想你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刘妈,去我屋子枕头底下,将小风的荷包拿来。”
“是。”
不一会儿,荷包便送回了柳凤手中。
柳凤摩挲着上头的字,叹了口气,换回了自己真实的声音。
那声音轻柔,不似之前那般低沉,“我不是柳风。”
“不是柳风?小风,你在说什么?”
“魏夫人,对不起,我骗了您。这荷包上的字,被我动过手脚,不信您看。”
刘妈接过荷包,里里外外地看,又递给郑婉宁。
二人相视点了点头,虽然不可思议,但不得不承认,这“风”字有被拆线的痕迹。
“所以……你,叫柳凤?”
“凤?可这听着像女子的名字。”
柳凤微微点头,右手在头上摸索到扎发髻的丝带,轻轻一扯,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
高高束起的发髻将柳凤的轮廓衬得分明,有一种男子的英气。
可一旦长发放下,整个人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缓缓抬眼,郑婉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指了指柳凤,“你……你……”
又指了指薛誉,“所以……你们……”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您的。有许多次,我都想告诉你们实话,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郑婉宁并没有柳凤想象当中那样生气,反而有些喜极而泣,“你这孩子,该早些与我说的……该早些与我说的……”
“一个女孩子成日里打扮成男子的样子,女孩儿喜欢的东西也不敢买不敢吃。风……凤儿啊,委屈你了。”
“魏夫人,您不生我气吗?”柳凤小心翼翼问道。
“我生什么气?不过是个身份罢了。”
说罢,郑婉宁忽地一拍大腿,“那既然是这样,男女授受不亲。那我……那我这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还特地给柳凤和薛誉安排了一个屋子,这不是毁人姑娘清白吗?
柳凤“噗嗤”一声被郑婉宁逗笑了。
她不生气自己瞒着她,倒是担心起男女同寝一事了。
柳凤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无妨的。”
说罢,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了看薛誉。
薛誉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明明是柳凤在与魏夫人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关键时刻,薛誉却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朝魏夫人鞠了个躬。
他结结巴巴道:“魏……魏夫人,您待我们如同亲人。今日,薛誉我借着这个机会,向您表决心。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一定会对柳凤好的,请您放心地将她交给我,我愿与她共度余生。”
柳凤惊得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她猛地在薛誉胳膊上打了几下,“你在说什么?!你看看这时间节点他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