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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夫O的亡夫遗像(128)

——难道明雪时那个蠢货当年其实生了双胞胎,最终却瞒下了一个,想异想天开地以此要挟龙宇?

后来那人机缘巧合和兰舒相识相爱并结婚,所以在兰舒这里,他其实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兄弟的替身?

过于荒诞的事实下,龙乾甚至想起来了“诺伊”。

或许科学技术和医疗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早就已经产生了什么更为先进的技术,能把人从信息素到外貌,全部变为另一个人的样子。

所以就和兰舒能够伪装成那个平平无奇的Beta一样,或许他自己也根本就不是“龙乾”,只是一个披着外衣的人造人。

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怪物。

一个比一个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

可冥冥之中,又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浮现在龙乾的脑海中。

当真是那样吗?自己难道只能是替身吗?

可为什么只有他能附身在这张照片上?

为什么过去的记忆一片空白?

为什么兰舒一开始对他那么冷淡,后面却好似被暖化了一样,一步又一步退让,对他的纵容程度越来越深。

那真的是怜悯吗?

龙乾想不明白,他也不愿再想了。

他缓缓从照片中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向兰舒,眼底带着近乎狰狞的血丝,电闪雷鸣下,一时间像个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学长,”他的语气透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平静,“这上面的人……是我吗?”

“——!”

兰舒脑海中原本浮现了无数借口,随便挑一个出来,就够让龙乾肝肠寸断,这辈子不愿意再看到他了。

可话到嘴边,看着那人布满血丝的眼睛,他颤抖着嘴唇,最终竟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龙乾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是他。

兰舒念念不忘,爱到深入骨髓的那个人,居然是他。

龙乾本该感到一阵狂喜。

可荒谬感褪去,第一时间涌上他心头的不是喜悦,而是更为巨大的愤怒和难以言喻的滔天妒火。

曾经有一个故事。

有一个被关在瓶子中的恶魔,他极度渴望自由,于是在瓶中恳切地祈求有人能把他救出去,并且许愿会给那人以丰盛的回报。

被困的第一个百年,恶魔发誓要给将来救自己出去的那个人无穷无尽的财宝。

第二个百年,他愿意答应对方的任何三个要求。

第三个百年时,恶魔对自由的渴望达到了巅峰,甚至愿意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送给对方。

可任他如何许愿,回应他的只有永恒的孤寂。

期待和感激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逐渐扭曲成了恨意。

当第四个百年,真的有人将恶魔从玻璃瓶中救出来时,他却要夺去对方的一切,让那人品尝和他一样的绝望。

眼下龙乾就是那个瓶子中的恶魔。

如果在他穿越成照片的那一刻就得知真相,他应该是震惊又欣喜的,最终他会在某一刻藏不住秘密,忍不住和兰舒表白。

而如果当他在两人最甜蜜的时候看到真相,他应该是欣喜若狂的,说不定能惊喜到当场落下泪来,抱着兰舒痛哭流涕,心都愿意掏给他。

但偏偏是到了现在。

偏偏是到了,自尊和爱意被人无情的碾碎,所有的一切都支离破碎的现在。

命运却突然告诉他——兰舒挚爱的亡夫就是他自己。

就是他自己又如何呢?

兰舒对外声称的一直都是“亡夫”,由此可见,在他心中,他深爱的丈夫早就已经死了,哪怕龙乾就站在他面前,他也从未吐露出半个字。

无论有多少隐情。

可兰舒就是宁愿抱着一张照片彻夜沉沦,也不愿看自己一眼。

人是记忆的载体,没有了相知相伴的记忆,便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他就是那个瓶中的恶魔,他依旧愿意把心掏给兰舒,依旧爱对方爱到深入骨髓,可那股爱,在此刻已经彻底扭曲了。

顶着面前人越来越不对劲的目光,兰舒头皮发麻,心知大事不好,当场开口承认道:“……照片上的人是你。”

龙乾竟冷笑一声,阴郁而斩钉截铁道:“不是我,我不会笑得像傻子一样。”

兰舒心下猛的一跳,下意识收回了按在照片上的手,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被他这一句话说得立了起来。

他当然清楚,龙乾所说的“不是我”,并非真正把照片上的人误认为了别人。

他只是因为愤怒和妒忌,扭曲到了连过去的自己都否认。

龙乾一眨不眨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兰舒爱上他时,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年轻,张扬,灿烂且愚蠢。

可一切都变了。

病痛和药物将他变成了一个阴郁、暴躁、易怒的怪物。

他变得面目可憎,就算挤出笑,也只会是阴冷而可怖的,装都装不像。

原来世界上最可悲的事,不是所爱之人心上有一座死去的不可逾越的高山。

而是那座高山就是曾经的自己。

曾经有人说过,真正的白月光,是时隔多年后的白月光本人站在那里也无法超越的。

龙乾此时此刻想起那句话,就像是被硬生生扇了一巴掌一样,脸上刺骨的疼。

看着Alpha的神色,兰舒的心一下下坠入了谷底。

完蛋了……

他知道最糟糕的事情要来临了。

他企图安抚这个疯子,可他情急之下,选了一个糟糕透顶的解释:“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暗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