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漪人(110)

“姑娘既然是东都人，可知道，这是真的么？”

两个人炯炯有神，期待着崔清漪的反应。

她低眸笑了笑，没想到当日那场婚事闹得这般大，远在金陵的下人都晓得她抗过婚，跳过湖了。

“姑娘别光笑啊，这事是不是真的？”

崔清漪收敛了笑声，抬眼望了一望远处的萧绥，故意神秘道：“妈妈们的消息可真灵通，确有此事。不过……”

“不过怎么了？”

“姑娘快说，正等着听呢。”

崔清漪卖了个关子：“若我说了，妈妈们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为长的那个拍了拍腿，痛快道：“定不让第四人知晓？还请姑娘速速说来。”

“不过……”崔清漪点头，“不过还漏了话，听说啊，那位王妃，很是不愿嫁给王爷。”

“这是为何？”两人异口同声。

崔清漪看两人上钩，故意小声道：“因为，那位王妃，出嫁前就有了心上人，巧的是，那人也是金陵人。”

“金陵人？”

“是哪家的公子？”

萧绥的心忽而一颤，意识到有不好的事发生，迈着步子，稍稍走近了她。

第53章 听话“这是对你的惩罚。”

崔清漪眼尖，看见他后，扯了扯嘴，继续忽悠道：“是江家那位大公子。”

两位妈妈皆疑惑挠了挠头，实在是想不明白，为长的妈妈开了口：“怎会是他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崔清漪下意识握了握手炉，“妈妈们常年在沈家做事，想必对金陵也是了如指掌，可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欢快的氛围被崔清漪的话拨乱，两个妈妈并没有太震惊，只低着头，拉近了三人的距离。

萧绥靠在柱子上，咳嗽了一声：“小姐，天色不早了，该扶您回去了。”

听见他的声音，崔清漪对他使了使眼色，又柔和地看着眼前两位：“我和妈妈们正说到兴头上，稍等等再回去。”

萧绥方才听到她说的话，想到从前她对自己也这般说过，看着她的身影，心中有些憋闷。

她这张口就来的本领，最开始是在自己身上用的。

宫灯的微光洒在她身上，像是浮在水面上的粼粼波光，荡悠悠地，在他眼前晃着。

崔清漪悄悄盯他，意味不明的目光投来，碰到那一瞬，她想到了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1]

不过此时，好像不是很恰当。

正出神，为长的那个妈妈叹了口气：“这江家的人，也是可怜。”

“先前那个江老太爷，膝下只有两个孩子，大的呢是位少爷，小的呢是位小姐。”

“那个少爷留在金陵本地做生意，膝下有一个小公子。本来都好好的，前些年也不知遭了什么难，这江大人和江夫人双双殒命，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小公子操持家业了。”

另一个妈妈摇了摇头：“岂止呢，听说这个小公子，前些日子说是要娶亲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娶亲前夜，竟然被打伤了。若不是小厮及时赶到，只怕难挨过去。”

崔清漪咽了咽，看了一眼萧绥。

他怎么出手这么重……

见她恍惚，两个妈妈以为她被吓到了：“姑娘别担心，如今江公子许是已经好了。”

“妈妈说的这事，听起来怪瘆人的。”她勉强一笑，不由自主地掐上了手心。

“谁说不是呢，不过听别人说，求娶的那位姑娘有丈夫，她那丈夫听说她要再嫁，这才把那江公

子打了一顿。”

寒气四溢，崔清漪觉得有些冷了，吸了吸鼻子，裹紧了披风。

她目光沉静，透过一口气：“那……那位江家小姐呢？”

妈妈差点忘了这个事，开始认真回忆：“那位小姐……听说很早之前就嫁到了扬州，生了两个女儿，夫家升迁，如今去东都了，也不知现在过的怎么样。”

崔清漪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她忽然明白娘为何不愿意去东都了，如果她能选，她是想回金陵的：“后来，也就是这两天，江家还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姑娘问这话，我们就不知了。但姑娘要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我们家大人。他近些年做生意，没少跟江公子较劲。”

崔清漪隐隐觉得有怪异，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打了个圆场：“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说来听听罢了。时辰不早了，妈妈们忙完也回屋歇着吧，我就先走了。”

“瞧姑娘这说的。”两人起身，笑了笑，“姑娘慢走。”

萧绥从昏黄中走来，扶着她，云淡风轻问了句：“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我昏倒后，你又打他了。”她在暗处，像一个地狱判官，在凝视着他。

萧绥承认：“是。”

“为什么？”

“他伤了你。”萧绥知道她会知道，也料到她会问，“我不能坐视不管。”

“你当时，口吐鲜血，靠在我怀里，几乎没了气息。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怕真的会打死他。”

“后来到了一个医馆，一晚过去，你没苏醒的迹象，郎中说，需要高丽参才能救你的命。我这才故作小厮，找来了沈家。回去的时候遇到你身边的丫头，我怕你不愿见我，就让她们去照顾你。”

他的声音仿佛是踩在雪上的清脆。

崔清漪气息沉稳，趁人不注意，挽住了他的手：“萧绥，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嫁给他么？是因为，当年救下姐姐的是江家，悉心照料姐姐的也是江家。我不能只顾眼前的仇与恨，而忘记了别人的好与善。”

“我方才这般问你，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而是，你我夫妻，本为一体，我们是该谢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