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漪人(87)

这玉佩是她故意留下来的……

也就是说，在大火失控的时候，她已经离开沁水居了……

那……

她还活着？！

六安的眼光随着萧绥的起身，而变得疑虑，他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能急躁问道：“难道王妃真的没死？”

萧绥轻微点了点头，如果说昨晚在沁水居是因为情绪失控，那现在，他清醒地怀疑，她没死。

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

方才的推论在他脑海中闪回交错，像是一个个荒诞的笑话，讲出来，他就彻底输了。

六安见他又是笑又是叹气的，觉得瘆得慌，大气也不敢出：“王爷，那我们怎么对外面交代……”

“就说，王妃因为走水，生了场重病，需要在府上静养，谁来都不见。”

“是。”六安恳切的一个声。

萧绥走到门前，语气平静：“现在，除了王府的人，东都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若碰到那些嘴不牢的，直接——杀了吧。”

杀了？

六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自己从未认识过自家王爷，从前那么端方有礼的一个人，如今为了王妃，竟也能说出这么暴戾的话。

“王爷……这不好吧……万一圣上知道了，您和太子殿下都会受牵连的。”

萧绥知道他担心什么，微笑道：“你去警告便是，剩下的都交给我。”

“从今日开始，找人好好整修沁水居，门前海棠花重新栽种好，一切都要像她从前在的那样。”

六安问出了方才犹豫的话：“王妃若没死的话，为什么要离开呢？她会去哪里呢？”

一系列的问题像海棠花末子，洋洋洒洒，扑向他的鼻腔，让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离开？那就去查她的身世，去查查她曾经做过什么，和谁说过话，和谁关系好。”

六安被他的寒气，惊讶地有些不知所措：“这从前都查过了……”

萧绥眯着眼命令道：“全部重新查！只要是关于她的，一字一词都不准错过。”

“至于去哪里？就去查她有没有出城？若是出城了，那就去查她往哪个地方去了。若是没出城，那就去城里查。”

“这些问题，还需要我吩咐你么？”

六安低眉，撇嘴，大气不敢出。

半晌。

萧绥意识到自己话重：“抱歉。”

六安摆了摆手：“王爷担心王妃，也是情理之中。”

雪花淅沥沙啦地落下，他克制着翻涌的疑心，冷冷道：“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把她抓回来。”

……

十一月二十五日。

这日晚上，飞雪迷漫，风突突往衣裳里钻，又疼又冷，再加上马儿倦怠，她们便寻了间客栈住下来。

“姑娘喝点汤，先暖暖身子。”

崔清漪在热气中接过，笑道：“如今终于到金陵了，等明日雪停，我们再去找阿月她们。”

昙云给自己倒了一碗，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板凳上，悠哉说道：“许久没走这么远了，这一路过来还挺刺激的。”

崔清漪低眸，悄然之间，被眼前的汤水晕染上了一层雾气。

她那日从王府出来，险些被看门小厮看出来，幸亏她反应快，一溜烟便和昙云会合了。两人二话没说骑着马便出了城，可到城门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只听那人说着：“恁这俩闺女儿，大晚上出城门，这是要去干啥嘞？”

崔清漪看昙云，昙云忙回神，说了一口流利的东都话：“俺娘发高烧了，得去城外请郎中，还请大哥让我们快过去吧。”

“郎中？这城里的不中？非得去城外请？”

昙云连忙委屈，心酸开口：“大哥，你也知道，这城里郎中的诊费贵得很，我们普通人咋能看得起？俺家现在就剩俺娘仨了，俺娘要是因为没请到郎中，不中了，我跟俺妹也都不活了。”

崔清漪忙附和在旁边抹泪，城门大哥心下一动容，立刻将两人放出了城。

后来这一路上，倒是十分顺畅。

“姑娘想什么呢？”

崔清漪抬眸，柔柔一笑：“想到当时你说的东都话，倒是有趣。”

“那可不，我从小就在东都，听了姑娘说的，才知道江南有那么多好风光。”

昙云翘着脚，喝着她碗里的汤，实在快活。

“江南好风光……”这话忽而让崔清漪想起了萧绥。

他从小在江南，并未遇到什么好风光，若是春日来，兴许会碰到些好风光……

崔清漪看昙云脸蛋闷红，把窗子打开，一望皆是雪，闪着光，像春日的水波，随风而起，波光粼粼。

但愿明日就能看到姐姐。

“两位姑娘，馎饦来喽！”

昙云放下腿，将汤搁在桌子上：“多谢小哥！”

那小哥还没来得及走，昙云就截住了他：“秦淮河旁有个姓徐的绣娘，小哥可曾听过？”

崔清漪望着雪，并未转身。

“秦淮河旁……并未有什么姓徐的绣娘。”

昙云转身去看窗边人，崔清漪低笑，淡淡开口：“是我们记错了，叨扰小哥了。

“若有事，两位姑娘尽管吩咐。”

“有劳了。”

待那位小哥离开，崔清漪才转过身子，只见她眉梢带着笑，眼睛就像那窗外的雪花，晶亮剔透。

“姑娘为何让他走了？怎么不多问问？”昙云关门回来，有些疑惑。

崔清漪笑了：“让你

说徐姑娘，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在这个驿站打听络婉。一听他那反应就知道没有，于是就让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