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漪人(99)
点明了,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自己。
她原以为林书臣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可阿月却说,苏姨妈近几日要和络婉去扬州,几番纠结后,她还是借了徐络婉之手,给小五他们送去了一封信。
“姑娘,事情安排好了。”
昙云悄悄走进来,察觉四周无人,这才俯身在她身边说了起来。
“好。待会我们去江府一趟。”崔清漪抱着一只白猫,轻轻地摸了摸它的长毛。
前些天,江寻舟派人来报,婚期定在了二月初二。听后,她并未有什么触动。
因为她已经计划好了,若是等不到林书臣,那她就直接带着姐姐去扬州,若是林书臣来了,那便在江府再等等。
“姐姐今日可还好?”
昙云声音渐高:“云姑娘今日状态极好,不如姑娘现在去江府瞧一瞧?”
崔清漪眉眼弯弯,瞥她,应和道:“昙云,来扶我。”
“好嘞!”
一声一和中,两人在众人注视下,来到了江府。
见到云湘的时候,她还是从前的样子,每天醒来便不记得昨日发生的事,尽管崔清漪想了许多办法,她还是记不起来。
“云姑娘喜欢看戏。”崔清漪压低声音,微微仰起脸,似乎是想让云湘答应她的请求:“今日不妨随我去澜园听一出戏?”
云湘和她对视,眼睛像雪花一般晶亮:“听什么?”
“白蛇娘娘和许宣的故事。”
云湘点了点头,起身就要去。
看她着急,崔清漪笑了笑,姐姐什么都忘了,唯独还记得这出戏。
来到澜园的时候,崔清漪依旧戴着面纱,掌柜的一见,便认了出来,走上前招呼道:“今日澜园特从外地请了戏班子,厢房也备好了,两位姑娘请。”
这出戏,是她早就打听好的。
“有劳了。”
“看姑娘说的什么话,日后我们澜园,还得江公子多照顾。”
崔清漪不去看他,淡淡道:“那是自然。”
待落座后,崔清漪才将面纱取了下来。面前的云母屏,既能遮住她的真容,也不妨碍她看戏。
忽闻云板三响,白蛇娘娘踏着凌波而来,像是荡着雾气的仙子,轻缓地在戏台上游动。
“我好比得水的鱼儿有精神,我是暮暮朝朝,忘不了你白素贞……”[2]
云湘看的入迷,最后结束的时候,都没醒过神:“清漪姑娘,若你是白蛇娘娘,敢不敢饮下那盏雄黄酒呢?”
崔清漪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握了握手炉,伫立看向戏台:“你听,雷峰塔的塔铃,似乎在哭呢。”
在崔清漪的印象中,姐姐在江府很爱笑,可这会儿,她却不笑了。
她转身看云湘:“云姑娘,我们回去吧。”
云湘“嗯”了一声,还是放不下:“清漪姑娘,你可有过心悦之人?你愿意喝下那盏雄黄酒么?”
崔清漪不知道怎么回答,随意往戏台子瞥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萧绥的身影便落在她的眸色中。
她怔住,眼前的人,恍若白蛇娘娘凌波而行带来的朦胧。倏然间,血液涌向她的心窝。
不知过了多久,云湘拉了拉她的衣衫,她疑惑看着崔清漪,像是未知的陌生。
崔清漪不顾拉扯,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雷峰塔的塔铃随风飘起,在她身子中回荡,久久不停。
他竟然来了金陵。
第48章 争抢“我就该看着她嫁给他?”……
戏收了场,楼下的人欢笑一片,闹哄着,要问楼上的人讨些赏钱。
“楼下各位先躲躲,若是被那金疙瘩砸到了头,就不值当了。”掌柜的开怀大笑,迎着喜庆便走上了二楼。
贵眷们一听说,兴致都涨了起来,富贵公子们挥手一掷,出手十分大方,小姐们倒是提着裙子,轻轻往下扔赏钱,既不失礼仪,又含蓄妥当。
霎时,整个澜园中央,像天女散花一般,洋洋洒洒的银子从上而落,落在了白蛇娘娘和许宣的戏台上。
崔清漪寻向萧绥的身影,他今日身着玄衣,外面的披风被他解下,随手交给了六安,慢慢地,他走了上来。
她手心发麻,塔铃声和欢闹声缠绕在耳边,强撑着身子,逃离了人群。
走近云湘,她的膝盖软了下来:“云姑娘,待会儿下面闹完,我们就走,好么?”
云湘注视着她,愣了一会儿:“清漪姑娘,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是生病了么?”
崔清漪的眼里泛着水光,顺势抱住了云湘:“我不是生病,我是高兴。云姑娘,我是高兴。”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云湘十分震惊:“高兴……是因为这场戏么?”
戏?
她想起来了,幼时她和姐姐看这出戏的时候,她总在云湘背后追着问:姐姐,你若是白蛇娘娘,你会喝下那盏雄黄酒么?
原来姐姐是记得自己的……
接憧而来的几重欢喜,好的让她有些晕眩。崔清漪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是。云姑娘方才说的话,其实是我小时候,常常问姐姐的。”
原来是这样,云湘轻轻拍她的后背:“那你姐姐怎么说?”
外面热闹非常,她的心也软如酥酪,小声吐露:“我姐姐说,她若是白蛇娘娘,是愿意喝下那盏雄黄酒的。尽管她骗了许宣,但凭许宣曾经对她的真心,她是愿意喝下的。”
而她自己,也是愿意的。
只不过,她还有些怕,怕萧绥认出自己,若此时认出,不仅会害了姐姐,还会给他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位姑娘,可要离开了?”掌柜的隔着云母屏看着她们,崔清漪听见声音,清了清嗓子:“楼下的人可安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