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黑化前(双重生)(44)
往复几次,眼瞧洛长安手臂上的药换到天黑也换不完,姜满看着他佯装认真的模样,终于开口:“殿下可要我帮忙?”
洛长安正等着她这句话,从善如流地伸来手臂。
姜满轻声叹息,撩起他的衣袖:“你别这样紧张,放下些,用不着一直抬着手腕。”
昨夜的刺客出手毫不留情,招招式式皆带了杀意,留在洛长安身上的伤口同样不好看,深浅几道,斑驳在他的手臂上。
姜满在伤口洒下药粉,又扯来细布,一圈圈缠绕上去。
她垂着脑袋认真包扎,发顶忽而落下一声轻笑。
姜满不解抬首,险些撞上他的额头。
他们的距离太近,呼吸交缠间,姜满微有怔然。
不过一瞬,她猛然回神,手下一动,本规整缠绕在洛长安手臂上的细布散开,被她的手勾乱了。
姜满匆匆退后,按下心绪,重新去检查他的伤口。
幸而药粉还安然无恙地敷在伤口上,姜满一时无奈,仰起头:“殿下在笑什么?”
“瞧你包扎的手法有些熟悉。”
洛长安动了动手臂,解释道,“好似和那日在静法寺时,你给小猫包扎的手法是一样的。”
他笑着,柔和的夕照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平白叫人恍了神。
姜满移开目光,重新拿起细布:“原来殿下是觉得我包扎的不够好看。”
手臂上的细布已然散乱,洛长安的视线落回去,眼底也染着笑:“只是乱了些,倒……没有难看。”
姜满听出他的打趣,没说话,扯着细布两端的手故意带了力,如愿换来一声微滞的抽气。
二人折腾许久,包扎完已是暮色四合。
秋日里,天黑得早些,二人身上都带了伤,便商议着明日一早回城。
用过晚膳,周瓷前来禀报公事,姜满在院子里走动,打眼望见魏澄正倚在回廊一侧,手中拎着段赤金色的丝线。
她有些好奇,走去唤了声:“小魏大人。”
魏澄惊了一瞬,回神应她:“姑娘!”
姜满失笑,指一指他手中丝线:“你在编穗子?是要送人的?”
“怎么姑娘也这么问?”
魏澄咧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属下学来给自己编的,姑娘是没瞧见,阮朝的那只穗子可好看了。”
姜满看向他手中只编了短短一截的丝线,问:“你没问问阮朝,她那只是怎样编的?”
“她不会这个。”
魏澄摇摇头,“那只穗子应当是什么人送她的,她可宝贝着。我朝她借,她只拿出来给我瞧两眼便收回去。”
姜满接过他手中丝线,回忆了一下。
她勾动指节,慢着动作给他瞧:“这只轴线压错了,这样压过去,往复几次,这段便好了。”
魏澄仔细瞧着,连连点头:“姑娘,想不到你也会编穗子?”
姜满抬眼:“我也?”
魏澄眨眨眼,神神秘秘道:“是啊,姑娘不知道吧,殿下他也会。上次他看见我编时也说是轴线绕错了,我回去一瞧,还真是他说的那样。”
姜满微蹙眉头:“你们殿下……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
第26章
“这……属下倒是不知道,说来也奇怪,我总跟在殿下身边,的确从未见过他学这个。”
魏澄思索着,一拍脑袋,“不过也是,殿下在外时总冷声冷气的,看上去不好接近得很,怎么也不像会这些的人,大约是私下里偷偷学的,没有叫人知道。”
“姑娘,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可只告诉了你……”
魏澄还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姜满没有留意。
编穗子……从前的洛长安哪里会编什么穗子?
他分明是同她学的。
那时的洛长安将前往北地平乱,临行前总腻在她身边。他喜欢坐在她身后,下巴就搁在她肩侧,脑袋轻轻靠着她的,目光落在她翻动的指尖。
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腰间的手松了一松,他抬指轻揉她的肩侧,又覆上她的眼睛,说:“眼都花了,我来编一会儿吧?”
姜满朝后倚着,将丝线绕在他的手上:“你才瞧这一会儿就会编了么?”
丝线勾缠,他们的指尖也交缠在一处,耳畔微痒,是他垂下的长发与清浅落下的呼吸声。
“还不熟练……你再教教我……”
“或者……我们一同北上,你慢慢教我,好不好?”
“姑娘,姑娘?”
见姜满出神,魏澄摊着手在她眼前摇了摇,“姑娘,你再帮我瞧瞧,这条线要怎么绕才好?”
姜满回过神来。
魏澄脑子灵活,只消示意几遍就学的八九不离十,同姜满道谢后,捧着丝线继续编穗子去了。
姜满揉了揉微酸的脖颈。
月色正好,她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累了,就坐在石桌旁望月亮。
秋空明月悬,满院落了皎白,她望着月影,却又一次想起那个梦,想起西清园清淡的月色,想起灯与月下,那个孑然的影子。
衰微的烛光与墨痕一同落在纸上,映明朱笔写就的社稷,青年的双肩单薄清瘦,却担着熙国的万里江山。
姜满曾在他的案侧瞥见过史书一角。
史书在册,他死在登基后的第四年,死在他一手筑就的清平盛世里,姜家一案沉冤昭雪的一月后。
姜满抬手遮住月光。
那只是一个荒谬至极的梦而已。
那不是真的。
她这样对自己说着,心绪却再次因那个没缘没由的梦而绞作一团。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自发顶落下,月光顺着枝叶的罅隙照来,树影旖旎,姜满抬起眼,恍惚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