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黑化前(双重生)(59)
“为何你这样信他,却总是不信我?”
长公主嗤笑一声,攥紧茶盏,“你为何就是不信,即便我什么都不做,洛宁他也不会放过我?”
“你……自作孽,真是自作孽啊……”
太后阖了阖眼,连连叹着。
“太后娘娘。”
长公主打断她,冷笑着,“还是你想听我叫你一声母后?你与父皇当年只亲近兄长,什么好的稀罕的都要捧去他面前。如今兄长已不在,你又只亲近你的孙儿,我也是你们亲生的孩子,为何你们不愿分给我一寸目光,都要对我视而不见?”
“若不是当年你偏宠兄长,我与你,我们如何会生疏至此?”
太后睁开眼,眼里满是无可奈何:“洛楹,你同一个失怙的孩子争什么?你当年做了什么,你难道……”
“孩子?”
长公主打断她。
她好似听到了什么玩笑话,嘲讽道,“你将他当做孩子,他可没拿自己当个晚辈,这么多年来明里暗里寻我的错处,拿刀子戳我,恨不能除我而后快,我看他可从未打算对我这个姑姑留情手。”
长公主的嗓音冷而锐,心神波动的缘故,尾音也带了颤,太后听着她不休的话语,抬手轻揉了揉额侧。
她抚着额头,手腕却猛然一紧。
松松悬在指节的木珠串‘噼啪’一声甩落在地,本光滑莹润的珠子顷刻间迸出几道裂纹。
长公主的十指皆涂了鲜红的蔻丹,那只纤纤如玉的手钳制住太后的腕,却宛若狰狞的镣铐。
她的目光落在太后空空的腕间,厉声问:“你的珠串呢?”
太后瞥一眼摔落在地的珠串,轻飘飘道 :“我将它送出去了。”
“送出去?送给谁?”
长公主难以置信,嗓音愈发尖锐,“那样贵重的东西,你宁愿将它赠与人手,也不愿将它留给我?”
“给你?这些年来,我给你的,你兄长曾留给你的,还少么?”
太后转回目光,压低嗓音,“你在太康的势力是谁留给你的,是靠谁养起来的,你自己心中不知么?他对你,对太康早有忌惮,若非我今日赶去奉元殿,你以为依他的性子,他真不会借机除了你么?”
殿门忽动,一道影掠入,低声对长公主耳语几句。
长公主神色一变,本阴恻恻的眉眼间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暗卫转瞬离去,殿内重归寂静。
“你假情假意说着想救我,你的好孙儿可是铆足了劲的要置我于死地。”
长公主甩开她的手,拂袖起身,“你且好好瞧着吧,即便没有你,我也能安然离开燕京城。”
手腕与茶盏撞出一声闷响,茶水洒了满案,顺着桌沿滴滴答答淌下来,浸湿了铺散在榻侧的华贵衣摆。
“阿楹!”
太后的手腕顷刻泛了红,她却视若无睹,只连连唤着女儿的名。
长公主恍若未闻,径直推开殿门,甩袖离去。
“阿楹,阿楹……”
切切变作哀求,却始终唤不回那道决然离去的身影。
候在殿外的李姑姑忙走进来。
太后浑身卸了力,歪着身子倚在桌案,撞伤的手腕垂在案侧,红肿一片。
李姑姑见状,匆匆取了药来。
她小心翼翼为太后敷药包扎,见太后满面愁容,柔声劝道:“娘娘且宽慰些罢,这么多年来,奴也是看着公主殿下长大的,殿下她自小就是直爽性子,直言直语的,从没什么避讳。”
太后蹙着眉头,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来:“这孩子……哀家什么时候不曾在意过她?自她小时起哀家便事事依着她,她兄长也偏纵着她……唯有她父皇对她疏忽几分……不知怎么,就将她养成了这个性子。”
“每次总避不开要提到她兄长,可提起他,哀家心里便若针扎一样,疼得厉害。”
“哀家待她兄长怎能算是偏心……当年她年岁尚小,若不是她兄长为了救她坠入冰湖,何至于多年来身子羸弱,每每见了风便要病一场,最终叫那人……”
“那孩子就是心肠太软,以至于滋生了太多心怀不轨之人的妄念,惹出了太多祸端。当年他生怕阿楹自责,哭着求哀家不要同她提起半个字,以至今,瞒了她半辈子,瞒她到死……”
说着,太后微微垂侧首。
她望向被妆奁压住的书信一角,泪便自眼眶缓缓坠下来。
李姑姑的神色亦是说不出的痛惜,递上帕子:“娘娘……”
太后接过帕子,擦去眼泪:“罢了,罢了,哀家能救她一次又一次,却挽回不了她当年造的孽,看顾不了她这一辈子。哀家只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爱如何便如何罢……当年的债,那些算不清楚的恩恩怨怨,都自有洛宁那孩子去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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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安离开后,姜满命人送了回信给静法寺。
念及此前洛长安所言,长公主又毕竟是宋洄的母亲,姜满没有在信中言说太多,只问候了宋洄与宋老夫人。
天色渐晚,洛长安始终没有回来,明正司亦没有消息送来,姜满思绪杂乱,难以放下心去歇息。
长公主如今身在燕京,她便有机会去见她,有机会亲手了结当年的仇怨,揭露真相,扼杀上一世有关父亲的,那个荒谬的谣言。
可姜家当年的结局又哪里是一桩谣言所促成,她与洛长安的姻亲在先,兄长参与入权势纷争在后,更有洛璟的谋算,以及最为关键的……皇上的意图。
姜满阖了阖眼,掌心不经意间一阵钝痛,是指甲硌在掌心。
入夜,比明正司的消息先一步来姜府的,是常跟在秦让身边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