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黑化前(双重生)(65)
提及秋岁宴,顾嘉沅越说底气越小,姜满接过她的话:“记得,你说我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把我骂得好惨。”
“哪儿有,哪儿就有你说的这样严重了。”
顾嘉沅被她逗笑,又正色几分,“其实我每每提及兄长到北地从军,与将士们共同征战报国,心中想的却都是,若我也能同他一样就好了。”
姜满微敛睫羽。
熙国从前不是没有过远戍边关的女将,但放眼望去,百年间不过寥寥。
法令虽从未明令限制女子参政从军,但多年以来,人心中的规矩却已约定俗成,所有人不言不语,却都心知肚明。
顾嘉沅骑射出众,又生于武将世家,前往北地于她而言已比绝大多人容易,但若想做到如她兄长那般,却太难了。
顾嘉沅又道:“我自幼随父兄一同习武,手中握的是马缰与刀箭,口中念的是兵书典籍,眼里最多见的便是父亲练兵点将的样子……但我知道此路艰难,别说是前往北地,顾家,我父母亲的膝下只有我与兄长两个,如今兄长离开燕京,我再前去,家中便只剩母亲一人了。”
姜满心中五味杂陈。
同样是自幼习武,武艺出众的人,身为长子的顾嘉序可以尽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顾嘉沅便要留在燕京,困守一生么?
二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会儿。
顾嘉沅看出姜满逐渐低落的心情,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不说这个了,我听闻秋狝的事有了结果,你知道么?”
姜满抬起眼。
顾嘉沅靠近她,悄声道:“我也是听兄长说的,围猎场近日换了一批守卫侍从,因猛兽伤人,原本在围猎场的那些人都于昨日深夜被秘密处决了。”
姜满心头一震。
好狠辣的手段。
而能下令处决众人的,用惯了斩草除根手段的,唯有坐在高位上那一人而已。
顾嘉沅退回去,自顾自地喝了口茶:“不过也巧,昨日处决过围猎场的人,长公主今日便离开了燕京。”
姜满点头:“嗯,听闻她今晨天不亮时入宫辞行,现在这会儿该已走出很远了。”
顾嘉沅嗤笑一声:“救驾有功……还真是叫她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太康的事闹得那样大,原来只消在陛下身前挡一挡就能轻飘飘折过了。”
姜满随她叹一声,垂了垂眼。
救驾有功……确是个脱身的好办法。
见她再次出神,顾嘉沅又问:“长公主既已经离开,曲家姐妹是不是可以见面了?”
姜满回过神,面上这才扫去些凝重,露出笑意来:“秦世子三天两头问我便罢了,你怎么比他还急?”
顾嘉沅弯着眼睛随她笑:“帮人帮到底嘛。”
正说着话,青黛叩门走来:“姑娘,有信。”
姜满接过,看着熟悉的空白信封,问:“是静法寺来的?”
青黛点头称“是”。
姜满拆开信件,看见宋洄的笔迹,眉头却蹙紧了。
信中所写,宋老夫人忽染急病,请她前去城外相助。
顾嘉沅观察她的神色:“怎么了?静法寺的信?你平日里还去求神拜佛?”
姜满目光沉沉:“是长公主送来的。”
顾嘉沅一惊:“长公主?说什么?”
姜满折起信纸:“城郊,她请我过去呢。”
顾嘉沅的神色顿然紧张起来:“那怎么办?你与她打过交道?她找你会有什么事?你要去么?”
姜满思及信中所写,猜想其中大概有诈。
她犹豫一下,又思及长公主的性子,生怕会与宋家祖孙二人的安危相关,还是点了头。
顾嘉沅果断道:“我与你一同去。”
姜满摇摇头。
顾家与宋家从前并无来往,顾嘉沅的父亲又是沈将军麾下的人,几方一贯没什么相干,顾嘉沅没必要与她蹚这趟浑水。
“我自行前去就是,你放心,她不会对我怎么样。”
她收好信件,又寻来纸张写下几笔,交给顾嘉沅,“只是要劳烦你拿着这张纸,替我跑一趟明正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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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已走出一段距离,却不算太远。
如姜满所料,她出了城,朝静法寺的方向去,便被埋伏在周遭的暗卫请到了京郊二十里外的一处间驿馆。
离燕京不算远的缘故,长公主一行人并不张扬,驿馆外如常安静,叫人瞧不出半分异常来。
可跨入驿馆的大门,却可见重重守卫在侧,房内一派肃杀之景。
最内的客舍里,长公主倚在木屏风前的软椅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只玉佩。
屋内燃了香,茶案旁跪坐着一个侍女,正战战兢兢地洗着茶盏。
长公主依旧穿着那一身艳艳的衣裳,面色因重伤未愈憔悴而苍白,她生得明艳好看,经那红色一衬,更像是经黑夜滋生出的艳鬼。
她手臂上才接了骨的夹板还未撤下,宽袍广袖里依稀可见层层缠绕的细布。
见姜满走入,长公主收起玉佩,将其放回了袖间。
她掀起眼皮望过来:“你来了,你便是平凉侯家的那个?”
姜满在她面前站定,弯下身,恭敬道:“臣女姜满,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打量她一番,没应,目光反而回转到茶案侧的侍女身上:“瞧你粗手笨脚的,客都来了,茶还未沏好,像什么样子?”
她的嗓音干净而柔和,眉眼也微微弯起,好似只一句嗔怪。
可侍女正添着茶水的手却倏然一抖。
杯盏相撞,茶盏倾倒,在茶盘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儿。
侍女一惊,立时放下茶壶叩头认罪,口中接连道着“奴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