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黑化前(双重生)(78)
他垂着眼,目光专注而认真,烛影之下,纤长的睫垂落下来,在他的眼下投了层错落的阴影。
姜满看着他被灯影映亮的侧脸,微微出神。
他生得好看,很是合她心意,即便已看过许多次,甚至是看过许多年,姜满也还是这样想。
那双睫羽猝不及防地抖了抖,恍惚间似有细碎的光抖落下来,腕间微痒,脉搏感知到他的呼吸,姜满回过神。
她问:“阮朝呢,她与我们一同被绑着,这药可有给她拿去?”
洛长安眨了下眼睛,应道:“不必担心,我取药时已叫魏澄给她拿去了。”
姜满放下心来。
手腕上的伤本也不算疼,只是瞧上去难看了些,红痕一寸寸被药盖住,洛长安收回手,道:“好了。”
姜满接过药瓶,拽过他的衣袖。
洛长安抬起眼,明白了她的意图,乖乖将手递过去。
彼此涂了药,姜满问及正事:“你说,聚集起难民的那个姑娘叫薛锦玉,是薛知州的女儿?”
洛长安点头:“嗯,当年太康灾荒,薛知州因收受贿赂一事被抄家,当天夜里,薛府起了一场火。薛家一家四口葬身火海,薛府被烧作灰烬,什么也没留下。”
但薛锦玉活了下来。
许久之前,一路调查到太康时,洛长安曾稍有了解过薛家一事。
薛知州为人节俭,相传其为官十数年,在太康做过不少善事。
但时间太过久远,他在任时救过的人几乎都在那场灾荒中死去或流离各处,无从寻找,无从探听。
而严行正上任后,利用太康的地处大肆与外族交往,在太康发现贸易,时日渐久,主城中人已是异族人居多,即便想了解当年之事也无人问询。
因从前对太康的情状所知一二,今日又亲自去了趟柳鸣村,只消与村中人多说几句他便捉到了破绽。前因后果都呈在眼前,稍作思量便理清当年薛知州收受贿赂一事的真相。
姜满了然:“怪不得淮信侯会出手相助。”
太康与潭州相邻,当年薛知州在时,两地的关系想必不似今日这般形同陌路。
洛长安道:“淮信侯与长公主素来不睦,严行正上位,太康的权落到了长公主手里,如此想来,他愿帮扶薛锦玉也不意外。”
姜满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事,我在薛锦玉的身上看到了当年我爹离家时我赠他的玉串。所以十年前的事,她说不定也有所知晓……我们应该回去找她。”
她说着话,匆匆站起来,当真存了要去寻薛锦玉的心。
洛长安拽住她的衣袖,轻轻晃了下:“不急,今日你折腾了太久,歇一会儿罢。我们在这儿等着她就好,会见到的。”
话音落,房门传来两声轻叩,随后打开。
阮朝和魏澄分立在一左一右,押着个人走进来。
薛锦玉的双手被缚住,一时动弹不得,只得勉强动了动脖颈,仰起脸。
她侧首看一眼阮朝,又看向姜满,笑道:“姑娘,你有一个好厉害的妹妹啊。”
姜满走到她面前。
她看了眼阮朝的手腕,见她已涂过药,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
阮朝犹豫一瞬,松开手。
魏澄也跟着她松开了。
撤下手臂的桎梏,薛锦玉直起身来。
她盯着姜满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她身后的洛长安,退后半步,朝二人弯下身:“姜姑娘,三皇子殿下,今日是我识人不清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谅解。我……民女有一事相求。”
姜满朝旁退一步,不愿受她的礼。
她道:“你绑了我们,为什么认为我们会答应你?”
见姜满默认下来,薛锦玉知自己找对了人,眼眶顷刻涌上了一圈红。
她屈膝一跪,膝骨砸出一声闷响,道:“姜姑娘,三殿下,民女名薛锦玉,家父曾是太康的知州。五年前,家父因收受贿赂被降罪,薛家因此被抄家。”
“薛家抄家的当晚,薛府起了一场大火,我的祖母,母亲与父亲皆葬身火海。”
“但我父亲绝非贪赃之人,当年他是被人设计陷害,那场大火早有预谋……大火中,父母亲拼了命地护下我,他们将我交给跟随身边多年的亲信,保了我这一条命。”
“临分离前,父亲将这串玉石交给我,说,这是一位贵人留给他的东西,如果日后一天有人认出了这串玉石,太康便有救了。”
她嗓音凄厉,言辞悲切,险些将人说得掉了眼泪,姜满弯下身扶她。
薛锦玉却铁了心地要跪,如何也扶不起来。
姜满扶了一次又一次,最终只得作罢,问她:“薛知州只是要你等人,你又是如何猜出我们?”
薛锦玉抬首看她,眉目间的悲痛散去些许:“来村子里的那些人身手高强,他们身上的装束我曾在太康见过,而熙国,只有一个明正司。加之姑娘被绑时曾提及元陵,我记得……”
“薛锦玉。”
洛长安忽而开口,道,“我对当年事有所耳闻。我如今身在太康,太康便是我的分内之事,柳鸣村的百姓亦是我熙国子民,有关当年薛知州一事我也可以想办法为其翻案。”
“但我有几件事需要你去做。”
洛长安的话语掷地有声,薛锦玉听过他的话,俯身叩首:“殿下请说。”
洛长安站起身来。
他踱步到她身前,道:“我要青俦山别苑与长公主的消息。”
薛锦玉恭谨道:“民女身在太康多年,关于青俦山确有所知,愿尽数告知殿下。”
洛长安点了点头,扶她起身,道:“柳鸣村中人此后勿行劫掠之事,待太康事毕,我会安置他们,若有人愿入明正司,你且带他们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