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有雨(32)+番外

林总对我们带来的那瓶红酒很满意，说他曾经在法国参观过那个庄园，他们的工艺很一流。我跟陈轩相视一笑，心想我们哪懂什么庄园和工艺，只是觉得包装设计很高级就买了。但表面上还是装模作样，微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席间林总突然提及上个月南城破获的一起谋杀案：“我们楼下的公司前段时间有人被警察带走了，这个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他说到这里我能感觉到陈轩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假装不在意地继续手中的动作。

“怎么回事啊，是经济犯罪吗？”徐妍问道。

“不是，是凶杀案。就是前段时间热搜上的那个，你当时还说过吓人呢。”

徐妍回想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大眼睛：“哦，就是那个弑母案！天哪，那个人在你们那栋楼上班？”

“对，我也是吓了一跳，我见过他。”林总似乎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我跟他在楼下餐厅碰到过几次，有次我看到他带着他妈妈在那里吃饭，心里还说他挺孝顺的，谁能想到最后发生那种事。”

我没说话，一直用余光观察着陈轩的表情。他默默低着头，手中的筷子在碗里如捣蒜也没吃进嘴一口。

“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杀了他妈妈？”

陈轩听到我的提问，转头看向我，那眼神很复杂，我一时竟无法解读。

“网上都传他妈妈控制欲很强，他从小单亲家庭被管得很严，有逆反心理了。他就职的那个公司很厉害的，像那种单位工作的基本都是硕士网上的，我记得他学历很高。不过我听我们公司那些人传说他平时就不对劲，性格特别极端。看起来不爱说话，但是有时候会因为一点小事爆发。”

“这种性格听着就吓人，以后里这样的人远一点，不知道哪天就触碰到他的雷点了。”徐妍说着打了个冷颤。

我听着他们的描述，脑子里不由得对号入座。虽然这些年陈轩在我面前表现得像只温顺的小狗，但出了门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阳光开朗的人。

“不过听他们说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好像是作案之前的那半年染上什么坏习惯了，迷恋上了网络女主播。听说他因为性格问题没谈过恋爱，长相也平平，在女主播那里刷了礼物以后第一次得到了异性关注，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了。”

听到这里徐妍忍不住皱眉：“怎么还有这种反转。”

“这只是谣言吧。”陈轩终于开口了，“发生这种案件，人们总是容易听风就是雨，把事情传得面目全非。”

“也是。”林总表示赞同，“这年头互联网上发言门槛低，说什么的都有，大家也都是口无遮拦的。我们还是得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能盲目跟风。”

“我赞同。”我说完转头看着陈轩，“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也看着我没说什么，眼神中似乎在释放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求救信号。

从徐妍家出来以后陈轩一直一言不发，我知道他在意刚才的事，默默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方韵。”他突然开口。

“嗯？”

“我想问你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说吧。”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个你认识了很久、很信任的人，他似乎跟你想的不太一样……我是说，他可能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你会愿意原谅他吗？”

闻言我心下一惊，但表面还是装作冷静。

“那要看他具体做过什么，有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

“那……你的底线是什么？”

“我的底线……”我陷入沉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法律算是一个底线吧。”

“那，如果这个人真的触及到了你的底线，可他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好也是真的，你还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低着头看脚下的石子路呈曲线蜿蜒向前。如果一个人真的触及了我的底线，那么这么多年来的好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如果这个人是陈轩，我的态度是否又会不同？

“陈轩。”我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他也轻轻地应了一声。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不要隐瞒我。好吗？”

他不说话。我抬头看向他，继续开口道：“拜托你，至少不要隐瞒我。不论我生气也好失望也罢，不要对我撒谎，好吗？”

陈轩低着头回避我的视线，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轻声答道：“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也不会背叛你的。”

这句承诺听上去很踏实，可我知道，他还是回避了我的问题。回到家以后我们各自洗漱完毕，我躺在床上翻看着明天工作要用的资料，陈轩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

可我始终没有忘记那本日记，没有忘记那个雨夜的“意外”。可能是我想多了，其实那个事故和陈轩全无半点关系；也可能他真的知道些什么但撒谎了。最坏的可能性，他本人和那次事故有直接关系。

我不敢细想，闭上眼睛平复混乱的思绪。

第十八章 信任危机

几个月后的清晨我正窝在沙发上写稿，忽然接到了陌生号码的来电。电话接通后对面是一个声音低沉的中年男人，问我是不是叫方韵。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陈轩的父亲，张跃升。”

我心里咯登一下，怎么也没有想到陈轩的父亲会来联系我。想来我跟陈轩交往这么久了，我似乎也没跟他打过一声招呼，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开心。

“张叔叔好。”

“嗯。小方啊，我听说你跟陈轩是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