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有雨(33)+番外

“对，您是要找陈轩吗？”

“不，我找你。你明天下午有空的话，我们见一面吧。”

我有点犹豫，但又止不住好奇。

“叔叔，这个事……陈轩知道吗？”

“你先不要跟他说我联系你的事，剩下的我们见了面再说。时间和地点你来定。用短信发给我。”

“好。”

第二天我如约而至，只见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坐在咖啡馆的角落，我想他就是张跃升了。

“请问，是张叔叔吗？”

男人闻声抬头，看到我后露出了笑容：“你是小方吧？坐。”

我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冷萃，等待张跃升开口。

“您这次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不急。”他脸上一抹冷笑似有似无，“我们先聊聊，轩轩他有没有跟你讲过我们的事？”

我摇了摇头。不过我注意到他喊他“轩轩”，听上去似乎很亲昵。

“也是，这孩子一向孤僻，更何况我们家的事……说出去可能不太好听。”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张跃升在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上位者的游刃有余，似乎早已布好了局，就等着我纵身一跃。

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给我看，我小心接过，照片中竟然是张报警回执单。

张跃升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开始向我解释报警的具体情况。我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这些，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您是说，您的妻子向警察举报当年陈丽阿姨的死不是意外？”

“没错。当年的事她略知一二，没有向警方说实情。现在我们俩正在闹离婚，她想利用这件事把我关进去。”他抬头看着我，“当年的事陈轩没跟你说过吗？”

我摇了摇头。他说话的方式让我很不舒服，我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深呼吸后告诉他：“叔叔，我不太清楚您跟陈轩之间的事，也不清楚您家里当初的情况。阿姨的事我会跟陈轩沟通的，您还有其他事要跟我说吗？”

他上下打量了我，问道：“你跟陈轩住在一起？”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随便问问。”他挑了挑眉。

我尽量用最客气的语气对他说：“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家了。”

说完我正准备起身离开，他突然叫住我，意味深长地说：“你小心点吧，那孩子情绪不太稳定。”

听到他这么说我真的有点生气了，什么样的父亲在缺席了孩子的童年后，还能面对他如今的伴侣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我敷衍地挤出一个微笑，然后拿起包转身出了大门。

毕竟我认识陈轩十年了，认识他不过几分钟，孰轻孰重我自有分寸。我自然信陈轩，但不可否认的是，陈家的故事在我这里始终是一片空白。上次无意看到的那本日记触目惊心，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字。

我开始暗中调查陈轩母亲意外身亡的事故。九年前的那个雨夜，我是唯一一个见过陈轩的人，一定能想起一些蛛丝马迹。

陈轩有一个小盒子，从在山城起就一直带在身边，这么多年搬家从来没落下过。我曾经试图问过，但都被他搪塞过去了。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却隐约觉得会和我想知道的事有关，因为提到它陈轩的表情总是不太自然。

我无意窥探他的隐私，可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头，只要一闲下来我就会想起他爸爸说的话，想起他妈妈去世的那个雨夜，想起那个跟了他许多年的秘密盒子。

我知道，那盒子就放在衣柜的抽屉里。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好奇，趁某天周内他不在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存有盒子的抽屉。

盒子里有一部旧手机、几张照片，还有我之前见过的日记本。我小心翼翼地翻看着照片，心脏怦怦直跳，像是在看什么禁忌的藏书。

照片已经泛黄了，都是些我从未见过的陈轩的旧照，个别照片上还有陈丽阿姨的身影。手机是陈轩高中用的那部，已经没电了，我猜测里面应该有当年的一些记录。可惜我手边没有这种老手机接口的充电器，只能放弃查看里面的内容。

在日记本的最下面压着一张药物清单，我并不认识上面的药是治什么的，只好用手机拍了张照片想着上网了解。看完所有物品后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尽量恢复成原样，然后将那个盒子放回衣柜的抽屉里，并在网上下单了一个能与那个旧手机适配的充电线。做完这一切我开始复盘那次事故，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当年是早上外出的人发现了陈丽阿姨的尸体，警察把和他们家有关的人都叫去了解了情况。最后法医经过检验，陈丽身上除了坠落之外没有其他外因伤口，身体也没有检测出任何药物。事故发生的地点没有监控，警察走访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人证。再加上我们其他人的证词，最后就以意外事故结案了。

其实直至今日我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陈轩那晚有状况，不是因为他表现得有多正常，而是因为他那几年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所以也就显得那晚没什么特殊之处。

陈丽阿姨的祭日快到了，我想起最近的种种，打算试探一下陈轩的态度。晚上我主动做饭，在陈轩下班回到家之前把一切都准备好，坐在餐桌前等他。他除了感到惊喜之外没有任何怀疑，我看着他坐在我的面前，想起在日记里看到的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心里五味杂陈。

“亲爱的，我们这周末一起去看看阿姨吧。”

他脸上还挂着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