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漩涡(55)
“是没明说,但你刚走进来脸上表情太明显,我想装瞎都不行。”
邬蓝笑得咯咯的。
彭靖锋忽然蹙眉,审视般端详邬蓝。邬蓝不知所措,摸摸脸颊问:“怎么了?”
“你这些手段和谋略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邬蓝愣了下,当然不能告诉他很多心得感悟都是从前夫林耀天那里总结来的。
“当然靠自己琢磨啦!这三年里要跟客户周旋,还得跟彭总斗智斗勇,不好好动脑子早被你们打趴下了。”
彭靖锋摇头叹,“女人真要把心思用在关键地方,男人就不是对手了。”
邬蓝反击,“得了吧!男人比女人心狠手辣多了,我敢打赌,栽在男人手上的女人绝对比栽在女人手里的男人多!”
彭靖锋再次做了个休战手势,“别争了。你不能代表所有女人,我也代表不了全体男人。你我都只能代表自己。”
邬蓝握着酒杯笑,忽然感觉今晚和彭靖锋的关系像迎来了某种转折,尽管还判断不出之后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但至少从此刻开始,他们不再需要时刻警惕对方。邬蓝决定留在西波德时,是做好了煎熬一年的准备的,但如果这一年里她可以与上司和睦相处,能够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岂不是更好?
想明白了,邬蓝的笑容里便添了几分妩媚。
彭靖锋的心情也逐渐愉悦,下午发生的那段令他蒙羞的纠纷逐渐变得面目模糊起来,酒真是个好东西,他含笑朝邬蓝望去,漂亮女人也一样。
又喝了一轮,邬蓝偷偷查看时间,十点了,她犹豫要不要到此为止。
彭靖锋仿佛能看透她心思,话锋一转又回到工作上,“耀天实业情况怎么样?”
邬蓝说:“我一直盯着呢,招标刚启动,他们会采取定向方式,我们也在受邀名单上,应该很快能收到邀请函。”
彭靖锋点头,“下周找个时间,咱们去一趟临光。”
邬蓝原来还在考虑是不是把这项目转给夏磊,一则她和林耀天关系特殊,接手后万一被人察觉难免会生闲话,二来彭靖锋已申明他要亲自跟,邬蓝担心自己做起来束手束脚不说,到收网阶段很可能被彭靖锋一脚踹开,白忙活一场,如果是那样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转赠”夏磊,也算弥补了自己在荣和项目上对他造成的亏欠。
不过今晚和彭靖锋的交谈改变了邬蓝的看法,两人目前的利益是一致的,至于固有的敌意也会随着立场转换而慢慢淡化。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行!”她爽快道,“以你的时间为准吧,我下周没有出差任务,你怎么安排都行。”
酒喝多了腹胀,邬蓝起身去洗手间,彭靖锋也站起来,两人步履都有些踉跄,幸好神智都还清醒。
邬蓝边走边回头笑道:“我感觉差不多了,再喝下去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了。”
彭靖锋欣然说:“等回来我就把账结了。”
洗手间外的走道上站着不少醉汉,脸色血红,眼神疯狂,身后的墙统一漆成黑色,像一片黑暗旷野,而醉汉们宛如蹲伏于此的狩猎者,看见女人经过会吹口哨,个别粗鲁的还会伸出手,佯装要去拉扯。
彭靖锋没见过这种阵仗,下意识地护住邬蓝,替她挡开骚扰的手臂,谁对邬蓝吹口哨他就回以冷眼。
等把邬蓝送到女洗手间门口,他还不放心,叮嘱道:“一会儿在这等我,别自己走回去。”
邬蓝看多了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但也不便拂了彭靖锋的好意,于是点头说好。
上完厕所,邬蓝在台盆前洗手,仰头时不经意扫到镜中的自己,酒意上头,双颊灿若烟霞,眸中波光潋滟。
她很少多愁善感,今晚许是喝痛快了,乐极生悲,就有了伤感。
她在这伤感的情绪里想起了林耀天,不知他这会儿在哪里,在干什么。这是一种习惯性思念,十几岁时就有了,离婚后才慢慢淡化,然而从未消失,酒喝多了就决堤一般在心底泛滥,缱绻成灾。这么多年她依然爱他。
想着想着,伤感中又生出怨气,可到底也说不清是怨他当初薄情还是怨自己如今固执。
彭靖锋走出男洗手间,对面的女洗手间门口没人,他把手往裤兜里一插,耐心等着。上洗手间的人在他面前不断进进出出,也有嫌他碍事的,嫌弃的目光往他脸上招呼,他领会到了,就走到洗手间对面的墙边继续等。
墙边以他为首,站着一溜醉鬼,痴笑的,嘟哝的,面色狰狞的,不知道都在跟谁较劲儿,让他看不懂这世界。但或许痛苦的感觉是一样的,只是排遣方式各有不同,有人外露,有人内敛。他也不见得有多超脱,否则不会混入这多事之地来买醉。
酒精燃烧,一堆杂念在脑子里搅拌。偶然转眸,他发现邬蓝已从里间走出来,娇艳的容颜里掺杂着一缕不知因何而生的愁绪。今晚她打扮得中规中矩,远不如上次主动邀自己来时靓丽,但天生的明艳无法遮掩,与这缕惆怅混合在一起,造就一种极致的婉媚。
彭靖锋胸口像被什么锐器猛然一撞,隐秘的欲望破壁涌出,辛辣强烈,刺得他心头一阵痒又一阵疼。
邬蓝也看见彭靖锋了,似乎迟了两秒才认出他是谁,勉强挤了点笑在脸上,“我们走吧!”
往回走时,彭靖锋几乎是把邬蓝揽在了怀里,动作之暧昧危险,其程度丝毫不亚于墙边那些醉汉的调笑。邬蓝察觉了,努力与他保持距离,但许是夜深了,过道里人越来越多,没几秒她就再次被挤到彭靖锋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