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漩涡(56)
过了转角是通往二楼的铁铸楼梯的背面,那里形成了一块暗影空间。彭靖锋忽然把邬蓝往里一推,邬蓝回过身时已被他圈在这狭窄的死角里,两人四目相对,紧张对峙。
如果说刚刚在过道上邬蓝还能把彭靖锋逾越的行为勉强理解成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么此刻她是明确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
最初那一瞬她陷入震惊,大半的酒意都被冲掉,理智很快复苏,邬蓝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说到底彭靖锋也是个不能免俗的男人。
周围始终有人在走动,但这里是酒吧,搞暧昧亲热的男女随处可见,没人会对楼梯背面上演的这幕戏大惊小怪。
“你想干什么?”邬蓝低声问,保持笑容,尽量把眼前的情形往玩笑上推,她相信彭靖锋还是有分寸的。
“你说呢?”
彭靖锋微微俯视她,眼里藏着试探,嘴角的笑和伤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邪魅的观感。
“如果储晓冰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你猜她会怎么想?”邬蓝仍以玩笑的口吻问。
男人眼里灼烧的炙热稍暗一暗,但仍不肯放弃,“她怎么可能知道?”
邬蓝从他眼里读出了自信,这令她很不舒服,显然彭靖锋是把储晓冰当成了傻瓜。而邬蓝对储晓冰印象不错,且凭直觉认为,储晓冰绝非表面显露的那么温良随和,她眼里有某种邬蓝熟悉的气息,锐利澄澈,足以洞悉各种伪饰。
“你敢乱来,我就敢告诉她。”邬蓝紧咬下唇,很快又松开,“你有面对离婚的勇气吗?”
彭靖锋凝视邬蓝良久,蓦地低头一笑,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脸重新仰起时,神色里那种迫切的渴望终于遁形。
“开个玩笑,别认真。”
邬蓝没有说话,心知危机已经解除。因为紧张,她浑身乏力,一时之间连脚都迈不开,但还是努力地、快速地走出暗影,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第32章
32道德感
彭靖锋结完账和邬蓝一起走出酒吧。邬蓝是打车来的,彭靖锋问要不要送她,邬蓝婉拒,彭靖锋也没勉强。
他们出来得早,等客的出租车很多,一辆接一辆停在路边。
邬蓝上车前,彭靖锋又拦住她解释,“今天喝多了,有不周的地方请多包涵……刚刚有些事,尽量忘了吧,咳,对你我都好。”
邬蓝打量他神色,心知他是懊恼的,她也宁愿相信彭靖锋只是酒后失态,而非蓄谋,否则以后她跟他打交道麻烦会很多。
“刚刚怎么了?”她故作迷惘,“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彭靖锋被她逗乐,明白邬蓝已领会自己的意思,他走去替她开门,“上车吧,早点回家休息。”
邬蓝朝他挥挥手,钻进车里。彭靖锋目送她离开,然后去停车场找自己的车,他约的代驾已在车边等他。
彭靖锋不想和司机聊天,特意坐在后面。今天他经历诸多波折,身体已很疲累,精神却仍亢奋着,楼梯下那一幕在脑中反复闪现,刺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约邬蓝去酒吧并非临时起意,这念头在心上盘桓有一阵了,挥之不去,这一切缘于某天凌晨做的一个梦——在梦里,他和邬蓝翻滚在床上,抵死缠绵。
彭靖锋虽不是文学青年,却也听说过张爱玲关于红白玫瑰之于男人的那个论调,并对此嗤之以鼻,他四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邂逅过红玫瑰,只有白玫瑰,储晓冰是他遇到的最好的一朵白玫瑰。
直到那个夜晚,他被邬蓝邀去夜火酒吧,他体内某个沉寂的开关悄然开启,一下子找到欣赏“红玫瑰”的角度。
邬蓝就是一朵极具诱惑的红玫瑰,美艳浓丽,聪慧狡黠,挑动得他心头酥痒。
彭靖锋不介意在拥有一朵白玫瑰的前提下,再去欣赏一朵红玫瑰。不过他最终还是缺乏采撷的勇气,因为内心很清楚,自己绝不会为了邬蓝毁掉家庭,说直白点儿,他只想在她身上寻求刺激,而这种刺激是他从未尝试过的,唯有危险的红玫瑰才能给予,因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和新鲜感。
他想他应该感谢邬蓝,她拒绝了自己,让一切止于未始之时。如果这是一场游戏,其危险等级绝对是最高级,稍有不慎就会让他平静美满的生活遭到覆灭。他不愿为了一时尝鲜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
彭靖锋闭上眼睛,庆幸的同时,一丝飘渺的失落如雾气般从心上滑过。
到家已是子夜,彭靖锋开门进去,动作很轻,储晓冰睡眠浅,被惊醒后会很长时间难以入睡。他只开了玄关顶灯,借这一缕微光在屋子里小心走动。
储晓冰已帮他把换洗衣物放在卫生间的毛巾架上,彭靖锋关上门冲澡,温凉的水湮没头顶,又铺洒全身,水流持续浇灌他,冲刷他,像在帮他完成某种精神上的代谢。
冲够了,他关掉水龙头,感觉自己已把酒吧里那个心猿意马的男人涤荡干净,他又恢复成一个好丈夫的样子。
彭靖锋摸黑走进房间,清凉的空调风迎面吹来,酒精消散,精神陡然一振,他预感今晚可能会失眠。
储晓冰在黑暗中迷迷糊糊开口,“靖锋?”
“嗯,吵醒你了?”
“几点了?”
“十二点多了。”
彭靖锋爬上床,借空调灯的微弱光线看到储晓冰起身想去开灯,他抓住她的手,“别开。”
他把储晓冰搂进怀里,手在她身上索取,储晓冰察觉到他的兴奋,有点不明所以。
“你喝酒了?”
“跟员工谈心,喝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