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生平二三事(10)
二老爷怒目而视,语声嘶哑:“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李进之抬手,大拇指竖起,指了指自己,“我是李进之。你们猜,我想干什么?”
二老爷、三老爷僵住。
这就是那个名满京都的纨绔。
这纨绔怎么也来掺和顾府的家事!?
他们怎么对付得了这个流氓中的流氓!?
沈星予眼中闪过满意的笑。
李进之拿出酒壶,老神在在地喝一口酒,“你们让月霖、星予如愿,那两个妇人便是清白之身;相反,便是与人私通的货色。你们俩——不,你们哥儿仨也一样,如果给脸不要,明日便是倒贴着好男风的人睡的东西——我就不埋汰女子了,与你们般配的,也只有那三个恶毒的财迷疯。”
他没捎上四太太,不是因为四太太没干过缺德事,而是手下办事不力,只瞧见了人,没能拿到她像样的首饰。
四老爷这才明白,自己并不能置身事外。
三老爷最沉不住气,这会儿已经快气疯了,“你你你……你倒是说说,内人与谁有染?血口喷人,也不怕遭报应!”
李进之又指了指自己,“跟我,不行?我比不得月霖和星予,却也是数得上名号的美男子,你媳妇儿见色起意,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星予嘴角一抽,心说这厮倒真豁得出去,以往的确混账事一箩筐,却没出过这种事。或许,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死死拿捏住衣冠禽兽。
李进之的视线在兄弟两个面前逡巡着,“真生气了?我也真想把她们带回家纳为小妾了,气死你们算了。”顿了顿,转头望着沈星予,认认真真地道,“你看可行不可行?”
第6章 今日起,就得抓紧储备各类生活所需
沈星予不说话,头一遭忍笑忍得很辛苦。
接下来,事态毫无悬念。
李进之闲闲道:“我要给你们扣上的这顶绿帽子,我说是真的,它就是真的;我说没那么回事,今日便无事发生。你们三个会不会失身于为人不齿的男人,也是同一个道理。
“众所周知,以往我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洁身自好,真没干过这么掉价的事儿,但这未尝不会令人深信不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人陪着出丑,那就不算丢人现眼,唉,我也只能这么宽慰自个儿。”
顾家兄弟三个你看我我看你,从彼此眼中看到的是愤怒与无措。
明知那混帐是沈星予带来的,他们能求的却只有他,一起深深施礼。
沈星予不待他们说话便雪上加霜:“你们请的那个老道,沈家已派人抓住,他常年在京城转着圈儿坑蒙拐骗,午后就能送到顺天府。再者,顾家下人不少,一定有人愿意指证你们。”
兄弟三个沉默下去。
若公了,道士必然成为顾月霖的人证。
若拉下脸耍无赖胡搅理,请过来的那些芝麻官和他们绑一起,也不是李进之的对手。
别无选择。
李进之的耐心很有限。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意态忽然间与方才判若两人,双眼神光充足,闪着森森寒意,身姿挺拔如松,透着常年习武之人的轩昂,就连语气也变得森冷:“给句准话,要不要老子先把你们打服了,再说那些破事儿?”
这无形中成了顾家兄弟的台阶,三人彻底认怂,说一切全听小侯爷和李公子的。
沈星予道:“立文书、清账,交出契书和府上老夫人的遗书。”
二老爷忙道:“契书、遗书不在我们手上,我们也不知在何处。”如果在他手里,哪里还需要费那些功夫?
“那就先立文书、整理账册,我得送到月霖手里。”
“是是是。”
顾家这边忙乱期间,周全赶过来,分别交给沈星予、李进之一封信。
两人看过,俱是一笑。
李进之道:“我就不去竹园了,省得吓到大太太。”停一停,取出自己的名帖递给周全,“让你家公子收着防贼,一般门第的败家子二世祖、市井里的地痞流氓都给我面子,万一有不识数的找上门,亮出这帖子,让人去找我就成。”
周全由衷地替自家公子道谢。
沈星予道:“我明天过去,估摸着得拖到晚间。”
周全称是,行礼离开。
李进之也没闲心再逗留,“我走了,哪天遇到文人里的渣滓,再找你们俩帮忙。”
沈星予满口应下,等人走了,把顾家兄弟三个唤到面前,“契书和遗书,你们大哥生前寄放在府外一个稳妥之处,死心吧。”
三人面如土色。他们以为大哥对手足到了傻实在的份儿上,却不想,人家留了这么一手。
账册早已经了顺天府尹家中师爷、沈家幕僚的手,很快收入箱笼。
沈星予收好兄弟三人阐明一应产业为长房所有、此后只能由长房的人打理的文书,起身道:“何时你们分家,我和李公子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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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侍卫将文书、账册送到竹园后,顾月霖让周安带上文书到各个铺面走一趟,随后到正房,跟母亲说了长房产业的事,末了道:
“祖母的遗书、营生的契书,父亲寄放在了云居寺,由一尘法师代为保管,等我年满十八再物归原主。一尘法师可能听说了家里不消停,今年夏日出门云游,路过书院时,跟我提了提。我没下决心之前,说了也是给您添堵,便隐瞒至今。”
蒋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良久讽刺地一笑,“我是该感激你父亲有先见之明,还是怨怪他不曾与我提及一字半句?”
“怎么都行,换了谁也意难平。”顾月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