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首辅生平二三事(190)

作者: 步云时 阅读记录

皇帝携顾月霖去了御书房后面的水榭。

进到水榭,顾月霖微讶:这里居然与长宁府中水榭的布置一般无二。

皇帝笑微微解释:“是朕照猫画虎,盼着长宁待得舒心,才愿意时时进宫,说说话。”

“皇上与殿下,属实手足情深。”

“这是自然。”

水榭冬暖夏凉,但时时打理着的宫人还是放了冰山,室内便更凉爽。

君臣分主次落座后,皇帝才记起顾月霖先前说过的一句话:“你曾提到一句有奇遇之前,这奇遇,指的是什么?”

那本就是顾月霖的有心之语,皇帝注意到是再好不过。他郑重行礼,“这亦是微臣想禀明皇上的要事。”

皇帝当即遣了随侍的宫人,神色亦变得郑重,“不论何事,你只管说。”

“时至今时今日,微臣才确然相信,真有未卜先知之人。”顾月霖说着,从袖中取出蒋昭的预言手札,送到皇帝手边。

哪怕担负天大的风险,他也必须这么做,何况皇帝真的对蒋昭毫无恶感唯有遗憾,开诚布公是上上策。

皇帝起先声色不动,打开手札,只看了一页,便忍不住喃喃道:“那个妖孽……当真是那妖孽的笔迹……”

顾月霖无语死了。或许,日后他要把妖孽这词儿,归于可褒可贬范畴?

皇帝翻了几页,脸色已分外凝重,“月霖,这手札如何得来,你又利用手札做了哪些事,事无巨细地与朕道来。”

“是。”

宽敞舒适的马车内,君若盘膝坐在凉席上,端着一盘小牛肉干,一块块地将肉干喂给随风。

随风知道顾月霖要离开一半日,碍于他神色冷峻,没敢闹腾。

但是,小脾气自是无可避免的。

万幸,随着顾月霖归来,它像是被打通了某根筋:以前闹脾气的时候,对美食兴致缺缺,现在则是不管什么心情,都不介意大吃大喝,就像是忽然想通了,吃完喝完再高兴或难过也是一样的,饿着自己实在很傻。

顾月霖、君若和蒋氏乐得纵容它。

一般大型的兽类犬类,五脏六腑的功能之强悍,都令人惊叹。随风已被顾月霖耐心调理了两日,完全可以时不时加一餐。这事儿,君若懂,随风像是比她还懂。

所以,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随风已经是第三次哼哼着要求加餐了。

“要么就把自己饿瘦一圈儿,要么就大吃大喝横着长,不怪你爹嫌弃你,有事了就跑去外面,把你扔给我看顾着。”君若明知是无用功,还是暗戳戳地给小家伙捅刀。

随风听不懂,不理她,在乎的只有她手里的肉干。扒着窗户往外瞧也需要体力,肚子不填饱怎么成?

君若跟它自来是没辙的,一块一块耐心喂它,再瞧着它眼巴巴地杵在小窗户前望着外面。

天色自明到暗,又从暮光四合转到夜色深沉。

终于,随风耳朵一动,小表情欢实起来,要往下跑。

君若及时扑过去抱住它,还不忘做无用功,悄声敲打:“不准又去扑你爹,这可是在宫门外,你害得他坏了温良如玉的形象怎么办?”

随风连哼哼唧唧的力气都懒得跟她浪费,只恼火于自己挣不开看起来娇娇小小的那一只,听得最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气儿也就越来越顺。

顾月霖上了马车,一看妹妹和随风这情形,哈哈一笑,吩咐车夫去什刹海一处宅院之际,拍拍妹妹的脑门儿,再握一握随风一只大爪子。

两个很没形象地纠缠在一起的总算分开了。

君若吁出一口气,“它大爷的,累死我了。”

随风则是拱到顾月霖怀里,好一通起腻。

顾月霖失笑连连,跟前儿两个活宝,都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待到随风平静也乖顺起来,君若启动车厢机关,让这空间变成密闭的,轻声问:“跟皇上说了没?”

“说了,该说的全说了。”顾月霖安抚地一笑,要她放心,“皇上自己就知晓如何鉴别笔迹和纸张留存年份,看到手札便已重视。

“他说蒋昭是妖孽,最终却告诉我,到了今时今日,他敬蒋昭如神明,由衷感激。”

这样,就是皇帝确信蒋昭所有预言,接下来,会为着仍将发生的灾情时疫防患未然。

君若闭了闭眼,长长地透出一口气,“皇帝是明君。”

“不错。”

君若关闭车内机关,让一切恢复如常,“到什刹海,是不是要见叔父?你们说完话,我也要给他请个安。”

“你们相见是必然。”

这一所位于什刹海的宅院,并非前次顾月霖见清河郡主的那一所。要说不同,便是布置得分外清雅且透着温馨,氛围令人如沐春风。

顾月霖已经是第三次到来。

没错,回京后的每一日,他都要来看看亲爹。

原因无他,他知道亲爹情形不好,却又没法儿知晓到底是怎么不好,数日前就开始上火了,可到如今还是没别的法子可想,只能接茬上火。

原本,父子情分不会这么快深厚起来,但相伴着经历了这场生平罕见的风雨,已是共生死的事实,何况……

亲生父母和养父母对待孩子的方式,终究是不同的,前者没有任何顾忌,后者则会自觉不自觉地束缚顾忌颇多。

蒋氏就不需提了,多年来对顾月霖说尽心也是十足的尽心,却终究是一厢情愿,从未问过他是否喜欢、甘愿。

顾逊走得早,在顾月霖对养父留存的记忆之中,养父从不曾呵斥训诫他,责罚就更不需提了。这一点,到知晓身世之后,是顾月霖最感激也最怅然的。

上一篇: 所有人都在劝我离婚 下一篇: 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