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离婚后冷面硬汉宠上天(18)
晒谷场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粮囤,孙母那件镶银边的假领子终于彻底晕开黄渍。
三姐腕间的银镯子深深嵌进泥里,倒像是给这场闹剧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句号。
许瑶拢了拢的确良衬衫的领口,惊觉槐树梢漏下的阳光竟不灼人。
七婶子攥着把南瓜子往她兜里塞,新炒的瓜子还带着铁锅的余温;王寡妇把纳了一半的鞋垫往她怀里推,针脚细密得能数出多少行——要知道上月她背柴火摔在田埂,这些人可都绕着道走。
“瑶丫头倒是比咱们这些老货通透。”
粮管所陈干事的媳妇突然扬声,腕上镀铜的手表在日头下反着光。
这话引得晒谷场西头几个纳鞋底的都凑过来,顶针碰着顶针叮当响成片。
许瑶摸到衣襟上的银蝴蝶胸针,娘临终前枯瘦的手指仿佛又擦过她手背——那会子她正给孙父熬枇杷膏,药吊子咕嘟声盖过了娘最后的叹息。
薛寒军靴碾碎最后粒花生壳时,会计桌底的红双喜暖瓶突然“砰“地炸响。
人群惊散间,许瑶瞧见他军装口袋露出半截印钢戳的档案袋,蓝墨水洇开的字迹倒像是卫生所的处方笺。
他弯腰拾碎片的姿势让后腰枪套若隐若现,惊得榆树上整窝麻雀都噤了声。
“许家姐姐。”
粮管所新来的学徒工红着脸递来草编蟋蟀,芦苇叶还沾着晨露,“我娘说...说让你得空来家挑两斤新麦。”
许瑶刚要推辞,瞥见少年中山装口袋露出半截《赤脚医生手册》,封皮上的红十字被磨得发白。
日头偏西时,晒谷场上已飘起炊烟。
许瑶踩着青砖缝里漏出的槐花瓣往家走,忽然听见身后军靴踏碎枯枝的脆响。
薛寒的影子和她的在土墙上叠成双,惊飞了篱笆上打盹的芦花鸡。
他军装第三颗纽扣松着线头,倒像是被谁生生拽脱的。
老远就闻见药香混着艾草味,许家院门上的褪色门联被夜风掀起半角。
爹的咳嗽声闷在蓝布帘子后,听着像是旧年漏雨的瓦罐。
许瑶掀开灶上温着的粗陶罐,黢黑的药渣里浮着两粒干瘪的罗汉果——这分明是前日该倒掉的。
樟木箱底的蓝布包袱突然硌着膝盖,许瑶摸到第三层粗布里子夹着的油纸包。
晒干的黄芪片蜷成蛾子模样,药香倒比孙家当年送来的野山参还清冽。
窗台上娘用过的铜顶针盛着半汪雨水,晃着晃着就映出薛寒在晒谷场拼的燕子图案。
忽听得里屋传来重物坠地声,许瑶冲进去时正撞见爹滚落在床脚。
他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枕边红塑料皮笔记本,本子里夹着的糖纸簌簌落了一地——都是她儿时攒的橘子硬糖包装纸。
许瑶扶他时摸到嶙峋的脊梁骨,硌得掌心生疼。
煤油灯爆出第三朵灯花时,许瑶在五斗柜最底层翻出个铁皮盒。
娘留下的银镯子下压着张泛黄照片,扎麻花辫的姑娘站在卫生所招牌前,胸前别着枚模糊的像章。
照片背面用蓝墨水写着“救死扶伤”,字迹被岁月啃得残缺不全。
夜风卷着晒谷场的麦香钻进窗棂,许瑶忽然觉得腕间的烫伤不再发痒。
搪瓷脸盆里婚书的灰烬早被吹散,倒是墙角药吊子咕嘟冒起新泡,惊醒了梁上沉睡的壁虎。
第13章 三十斤粮票
槐花香裹着闲言碎语从小卖部门帘里钻出来时,许瑶正攥着刚从卫生所抓的党参。
油纸包边角渗出几滴褐色的药汁,在她虎口凝成个歪斜的月牙。
“要我说孙家当年送的是整支野山参呢!”
豆腐西施王婶的尖嗓门刺得玻璃柜台嗡嗡响,“许家丫头倒好,退婚还讹人家三十斤粮票。”
许瑶盯着门帘上褪色的“发展经济”标语,腕间的烫伤突然又痒起来。
她摸到裤
兜里硬挺的油纸包,那是今早在五斗柜深处翻出来的黄芪——娘当年当嫁妆藏的药材,如今倒比孙家那截泡酒的人参须子金贵。
“可不是嘛,三姐前儿还帮着孙家挑水......“杂货店赵叔的烟嗓刚起个头,许瑶猛地掀开蓝布门帘。
阳光追着她碎花衬衫滚进屋里,惊得柜台顶的麻雀扑棱棱撞向算盘。
满屋子人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王婶手里瓜子撒了半把。
许瑶的目光扫过货架上挤挤挨挨的搪瓷缸,最后停在玻璃罐里橘红色的硬糖上——那些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糖纸,和她爹枕边褪色的收藏一模一样。
“赵叔记岔了。”
许瑶从兜里掏出油纸包,剥开三层粗麻纸,“三姐挑的是我家水缸。”
蜷曲的黄芪片躺在掌心,药香压过了柜台的酱油味,“孙家那根人参须子泡了三年酒,倒是三姐家灶上常年飘着参鸡汤香。”
货架后的阴影里传来瓷碗磕碰声,许瑶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三姐惯常躲人的位置。
她转身把黄芪片搁在玻璃柜台上,药渣在“保障供给”的标语上洇出个浅褐色的圆。
“去年腊八孙志强说去公社领劳保。”
许瑶指尖划过玻璃罐上的薄灰,“三姐家房梁上那捆新腊肉,挂的可是供销社才有的红棉绳。”
她突然抬高声音,“王婶您当时不是还说,三姐家窗台上晒的党参须子比国营药铺的还粗壮?”
人群里响起窸窣的抽气声,几个纳鞋底的媳妇偷偷把板凳往门口挪。
许瑶摸到裤兜里硬糖纸的锯齿边,想起爹昨夜攥着糖纸说“囡囡最爱橘子味,”喉咙突然哽住。
“你血口喷人!”三姐从货架后闪出来,枣红衫子刮倒了一排蛤蜊油,“明明是志强哥看我孤儿寡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