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离婚后冷面硬汉宠上天(28)
鲜红的钢印折射着晨光,正好照见奖状边角三姐的赠言落款。
许瑶突然想起,前世村长儿子娶媳妇时,三姐送过一对鎏金鸳鸯枕套。
日头爬上窗棂时,许瑶抱着牛皮纸袋往家走。
薛寒沉默地走在她左侧,军用水壶随着步伐轻晃,里面装着村长签字同意的会议通知。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树影里突然传来火柴划燃的声响,几个抽旱烟的老汉正对着墙上新贴的告示指指点点。
许父的咳嗽声隔着院墙传来。
许瑶推开门,看见父亲正用胶水粘补那架摔坏的旧算盘,算珠散落在《赤脚医生手册》上,压住了三姐当年嗑的瓜子壳。
“瑶瑶...“许父颤抖的手怎么也穿不上最后一粒算珠,“当年三姐说要学记账,我教她写数字该带钩...“龟裂的指甲突然掐进掌心,“那借条上的‘伍’字,其实...”
许母摸索着握住女儿的手,将个温热的物件塞进她掌心。
那是半盒珍藏的桂花油,琉璃瓶身上还留着母亲年轻时描红的“许“字。
梳头时,母亲枯瘦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把孙老四扯乱的麻花辫重新编得又紧又亮。
第21章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晒谷场的草垛子被月光镀了层银边,许瑶怀里揣着半盒桂花油,琉璃瓶上的“许“字硌得心口发烫。
村委大院里挤得插不进脚,三姐倚着褪色的光荣榜,指甲正抠着红漆斑驳的“劳动模范“字样,碎屑簌簌落在枣红色灯芯绒裤脚。
“许家丫头又来闹腾了?“村民甲蹲在磨盘上嗑瓜子,吐出的皮儿正落在薛寒擦得锃亮的靴子边。
薛寒默不作声地把水壶往磨盘边沿一搁,金属磕碰声惊得那人缩了缩脖子。
许瑶解开蓝布包袱,算盘珠子哗啦啦滚在条凳上。
三姐眼皮突地一跳,那串算珠里混着颗漆色簇新的,在月光下泛着和借条上“伍“字如出一辙的靛青。
“七五年腊月二十三,三姐说要学记账。”
许瑶指尖掠过算盘梁上的刻痕,那是许父教她拨算珠时留下的,“您说数字该带钩,特意用新买的英雄钢笔蘸靛青墨水演示。”
三姐绞着辫梢的褪色红头绳,嗤笑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和借条有......”
“您当时嗑的瓜子壳,还压在赤脚医生手册第78页。“许瑶抖开泛黄的书页,几片葵花籽壳扑簌簌落在村长脚边,“当年您说头疼要借那本书,还回来时偏巧少了讲癔症那章。”
人群里嗡地炸开,几个被三姐借过东西的妇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交头接耳。
薛寒垂眼望着水壶表面晃动的光影,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那书是他昨夜翻遍废品站找回的。
“借条上的‘伍’字收笔带钩,可三姐您七六年春摔断右手腕后......“许瑶突然抓起算盘往桌上一拍,三粒算珠蹦起来,正滚到三姐面前,“现在写数字都是横平竖直!”
三姐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光荣榜镶着玻璃框的相片。
相框里她搀着孙志强遗孀的旧照被震得歪斜,露出背面半截泛黄信笺。
村民乙眼尖地嚷起来:“那不是孙会计的字嘛!”
许瑶拔下琉璃瓶的木塞,桂花油沁进信笺褶皱,模糊的钢笔字迹在油脂浸润下渐渐清晰。“三月六日收三姐玉米二十斤“,落款处孙志强的私章被油渍洇开,和借条上的印泥痕迹重叠如双生。
“去年闹饥荒,您说家里揭不开锅。“许瑶将油瓶往三姐跟前一推,甜腻香气熏得对方脸色发青,“怎么倒有粮食接济孙会计?”
三姐的远房表弟突然从人堆里挤出来,胳膊上还沾着打谷场的草屑:“许家丫头血口喷人!
那借条分明......”
“分明盖的是我爹刻的木头章?“许瑶拈起算珠往地上一掷,骨碌碌滚到表弟脚边的正是刻着“许记“的算盘坠子,“您昨儿晌午在合作社买的印泥,供销社王婶可记得清楚。”
人群突然让开条道,许母拄着竹杖慢慢挪进来,枯瘦的手指攥着半张卷烟纸。
三姐瞳孔骤缩——那是她偷偷拓印许父私章时垫在下面的纸,烟丝碎末还粘在“许“字最后一横的凹槽里。
夜风卷起晒谷场的碎麦秸,薛寒的水壶突然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众人回头望去,晾衣绳上的床单被风掀起,月光透出密密麻麻的补丁——那针脚与三姐“精心缝制“的劳模围裙如出一辙。
村长摩挲着光荣榜的裂痕,目光落在三姐裤脚沾着的红漆碎末上。
当年刷墙时短了的半桶红漆,似乎和孙会计家新打的五斗柜颜色格外相衬。
月光在晒谷场的水洼里碎成银鳞,村长弯腰捡起沾着瓜子壳的赤脚医生手册,指腹摩挲着被撕去的页码缺口。
三姐枣红色的裤管突然簌簌抖动,像秋风中挣扎的鸡血藤。
“七六年修水渠的工分账本......“村长突然开口,惊飞了蹲在磨盘上的夜枭,“许会计总说对不上数,原来少了的玉米在这里补上了。”
他粗糙的拇指按住信笺上晕开的油渍,孙志强私章的边缘在月光下渗出诡异的青紫。
三姐的远房表弟突然转身要跑,薛寒的水壶不知何时横在泥地上,军绿色壶身绊得他踉跄扑进草垛。
几根麦秸粘在他后领口晃荡,像极了去年腊月偷粮时挂在篱笆上的穗子。
“还吧。“村长从裤袋掏出老花镜,镜腿缠着的胶布还
沾着去年的浆糊,“把许家的借条,孙家的账,还有......“他忽然用烟斗敲了敲光荣榜玻璃,“王寡妇家丢的缝纫机线轴,都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