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离婚后冷面硬汉宠上天(35)
晚风忽然转了方向,将东南角堆积的雄黄粉卷到众人脚边。
三姐后退时踩碎了晒干的苍耳,粘着倒刺的果实扎进布鞋底,像极了许瑶此刻千疮百孔却仍挺直的脊梁。
蝉鸣声忽地撕裂了暮色,王二麻子腕间的上海表在夕阳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斑。
许瑶盯着表盘上凝固的时针,突然想起昨夜薛寒在芦苇荡说过的话——伪证就像漏水的木桶,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渗出真相。
“我...我也是听村西头张寡妇说的!”
三姐突然扯散盘发,枯黄的发丝粘在嘴角的唾沫星子上,“那天她给会计室送豆腐,亲耳听见许会计跟孙家商量借条的事!”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突然戳向许父的窗户,惊得檐下雏燕扑棱着撞进晒干的艾草堆。
屋里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许母摸索窗棂的枯手在窗纸上投下颤抖的剪影:“瑶儿他爹!
快含片甘草...“盲眼妇人急得碰翻了竹篾笸箩,晒干的橘皮簌簌落进熬药的炭盆,腾起的青烟裹着苦涩漫过窗台。
许瑶攥着钢笔的指节发白,笔帽上“先进会计“的刻痕深深嵌进掌心。
她分明看见三姐在听到咳嗽声时,嘴角飞快掠过一丝得逞的笑——这女人竟连父亲咳血的时辰都算计好了。
“张家嫂子半月前就摔断了腿。”
薛寒突然从腰带摸出个铁皮青蛙,弹簧机括咔嗒轻响,“昨儿她家二娃还来讨接骨草,说赤脚医生让卧床百日。”
他指尖轻弹,铁皮青蛙精准跳进王二麻子卷起的裤管,惊得对方踉跄后退踩碎了满地苍耳。
三姐脸上血色褪得比晾晒的益母草还快,她突然揪住许父窗台上垂落的忍冬藤:“许瑶!
你敢不敢现在去会计室对笔迹?“藤蔓上未干的露水溅在泛黄借条上,将那个可疑的“贰“字晕染成扭曲的墨团。
许瑶正要开口,忽听得屋内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许父压抑的呛咳声里混着瓷片刮过青砖的刺耳声响,她仿佛又看见去年寒冬,父亲蜷在煤油灯下誊写账本时,咳出的血沫子落在算盘珠上的模样。
“薛大哥,劳烦你...”
她猝然转身,发梢扫过窗台积灰的木槿叶片,却在瞥见三姐攥着的信封时瞳孔微缩——牛皮纸右下角洇开的油渍形状,竟与孙家婚书上母亲陪嫁玉镯的缠枝纹分毫不差。
薛寒的战术靴碾过满地狼藉,五帝钱相撞的清音忽然压过蝉鸣:“村长今早往邻村运化肥,拖拉机后斗装了两麻袋账本。“他说话时始终盯着三姐发颤的膝盖,“听说杨树沟生产队丢了半筐公章。”
许瑶心头突地一跳。
三天前她在晒谷场看见三姐侄子往拖拉机上搬麻袋,当时还以为装的是新收的蓖麻籽。
此刻想来,那些麻袋边缘渗出的暗褐色痕迹,倒像是陈年账本才会有的霉斑。
“让开!“她突然撞开王二麻子,怀中药草香囊的流苏勾住对方腕表链扣。
表盘玻璃在拉扯间映出薛寒骤然凌厉的眼神——他反手抽出插在地缝的鱼叉,寒光掠过时恰有晚风卷起满地黄麻叶。
三姐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鱼叉尖挑着的碎花布飘落在她发间,而薛寒战术腰带沾着的红胶泥,正随着他横挡的身形簌簌落在晒药竹匾上,拼出个歪扭的“廿“字——正是昨夜他们在芦苇滩约定的暗号。
许瑶奔过村巷时,暮色已染透晾在竹竿上的蓝布衫。
供销社墙上的挂钟当当敲响,比生产队广播足足慢了七声。
她望着钟摆投在黄土墙上的影子,突然想起薛寒教她辨认日晷时的情形——此刻钟摆阴影的偏移度,恰与会计室窗台那滩未干的泥印吻合。
“村长去处理杨树沟的账目纠纷了。”
开门的村长媳妇正在纳鞋底,针尖在鬓角蹭了蹭,“说是要把七三年的往来账对清楚...”
她手里的麻线突然绷断,线头堪堪落在窗台那盆夜来香上。
许瑶分明看见,沾着夜露的花瓣间藏着半片泛黄的纸屑,纸缘锯齿与三姐手中借条如出一辙。
第27章 拖拉机该加油了
“七三年秋的账本,“他忽然将抹布甩在石磨上,“杨家沟的堤坝款。”
许瑶望着铁盒里五颗裹着玻璃纸的薄荷糖,突然想起去年腊月三姐托孙志强捎来的麦芽糖——那些黏糊糊的糖块总裹着供销社包点心的油纸,纸角印着褪色的“1973“。
夜露打湿了老槐树的枝桠,薛寒从裤兜掏出团皱巴巴的卷烟纸。
许瑶借着月光辨认出纸上潦草的算式,七三年秋的工分记录与粮站收购单的数字像错位的齿轮,怎么都咬合不上。
“三姐家的鸡窝。”
薛寒忽然用鱼叉尖在泥地上划出歪扭的箭头,“去年冬天新砌的。”
许瑶想起那些掺着碎瓷片的黄泥,此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
当第一声犬吠撕开夜幕时,她攥着薛寒的袖口钻进篱笆墙的阴影里,指尖触到他袖管里藏着的硬皮本——那是许父咳血时都不肯离身的家庭账本。
三更天的梆子响过三遍,薛寒蹲在鸡窝旁捏碎块黄泥,碎瓷片上残存的蓝印花纹与许家被三姐借走的腌菜坛如出一辙。
许瑶翻开账本的手忽然颤抖,七三年九月十七日那页,父亲用红笔圈住的“药费五元“旁,沾着抹淡褐色的痕迹——正是三姐最爱往鬓角抹的茶籽油。
晨雾漫过打谷场时,许瑶在薛寒的军大衣里翻出半截铅笔。
他们蹲在村委后墙的草垛旁,将碎瓷片与账本并排摆在磨刀石上,薛寒粗粝的指尖划过那些错位的数字,忽然在她手背按了按:“等会我去找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