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与宿敌双宿双飞了(80)+番外
林长宴仍旧轻声问道:“这个点,圣上竟还未入睡?”
刘德忠笑道:“王爷聪敏,今日礼部尚书大人觐见,如今还在勤政殿呢。”
此时,勤政殿外确实灯火通明,沉默的侍卫守在门外,一层一层排列整齐,值夜的太监小伍子在门前守着,如泥胎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圣上已经许久未有像这般与一人彻夜长谈过了,里面的人仿佛不知疲倦,从酉时谈到了亥时,中间用的膳都是人抬进去的。
此时的皇上已然有些醉意,他指着礼部尚书刘启胜,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个老狐狸,朕一向不会看错。”
刘启胜弯起嘴角,连带着唇边斑白的胡须也动了动,他弯了弯腰,谦卑地说道:“圣上过誉了。”
“过誉?”皇上将才要入口的酒盅放下,睁开醉眼笑道:“你喝醉了罢?你自己听听这是在夸你,还是在贬损你?”
“皇上对微臣每一句评价都是赞誉。”刘启胜笑道。
皇上才要反驳,忽然想起多年以前,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正是鲜衣怒马少年郎,他那时还是八皇子林佑民,受了太上皇贬斥,内心难安,一个人喝闷酒时,还是刘启胜悄悄来陪他的。
那时候刘启胜说过一句话:“圣上之心莫测,名为贬损,实则暗保。”
见林佑民不解其意,刘启胜解释道:“平定西北一事,王爷风头太盛,圣上当众贬斥您,怕是做个样子罢了。”
“若属下猜得没错,过不了月余,便有好消息,王爷只需静静等着便是了。”
果真,刚刚个把月过去,太上皇便一道圣旨驾临,宣布八皇子林佑民册封为太子。
接到消息的林佑民心绪难安,待再见到刘启胜时,曾向他许诺。
“以后你便是本宫最为信任的肱骨之臣,只要你不背叛本宫,那今后本宫对你便只有赞许,没有贬斥。”
一晃已经是登基数年,刘启胜却屡次谢绝大学士一职,甘心当个闲人。
这次,皇上又想请他出山,可两人酒过三巡,他还是不留痕迹地拒绝了。
“哼。”皇上冷哼道:“算你会讲话。”
他也曾直接或间接问过刘启胜数次,问他为何不想做权倾朝野的大学士,可刘启胜每次的理由只有一个。
“微臣才疏学浅,难堪大任。”
什么难堪大任,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不想参与朝野斗争罢了。
毕竟,离权力中心愈近,风险也愈高。
刘启胜虽为当今圣上心腹大臣,但不代表在下一任皇权争斗中仍能保持应有地位。这一点他心里清楚。
押宝赌博这件事,他在扶持皇上登基之时已经做够了,不想叫自己的后代仍然亦步亦趋。
还是当个千载闲官来得稳妥。
刘启胜当日娶的夫人也不过五品官员家中女儿,如今他已过了不惑之年,育有有一子一女。
“圣上,微臣现在儿女双全,合家团聚,已经是很好了,再无他求。”刘启胜将手中的酒盅送至嘴边,又加了一句:“圣上同微臣一样,也是儿女双全、合家团聚,更比微臣多了一重国泰民安,人人称颂圣君。”
他将酒缓缓饮下,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在盘中,摇头道:“圣上何苦又逼着微臣出山,做打破格局的罪魁祸首呢?”
“那么,依你之见,你觉得不应当打破,应该要继续维持当下局面,是不是?”皇上紧接着问了一句。
刘启胜低着头,无奈地笑。
“圣上别问微臣,微臣才疏学浅,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皇上指着他,发出这一声指责后,又撇过头去,似乎是懒得与他计较。
“那微臣斗胆问圣上一句。”刘启胜借着酒意,抬眸看着皇上:“圣上是否有意叫三王爷做太子?”
这句话问得大胆,但皇上竟然没有发怒。
他看向刘启胜的眼神里充满了狡黠:“朕也不知道,朕失于算计,心智缺失,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失望低下头喝酒的刘启胜,皇上心里痛快了,哈哈大笑起来。
“朕只是将你说的话原封送予你,你就不高兴了?”
刘启胜低头瞬间,已是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太子昏庸,皇上看得出来,势必要提拔荣王与之抗衡。
至于鹿死谁手,那边要看他们二人的缘法儿了。
“怎么,若是朕不打算叫他当太子,你还敢抗旨不尊,不把你女儿嫁给他?”皇上追问道。
刘启胜叹了口气,从酒桌旁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跪下。
“微臣只有这一个女儿,虽资质愚钝,可也是微臣的心尖宠。微臣实在不忍心她踏足险境,还望皇上体谅微臣拳拳之心。”
皇上看着他,也是叹了口气。
每次一提及他的儿女,他便做出这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来。
扶他起来,皇上轻声说道:“你放心,朕也知道那是你的女儿。”
“无论他最终是否会继承大统,朕保你女儿无恙。”
有了这句话,刘启胜站起身来,郑重地点了点头:“微臣多谢皇上。”
“有了朕这句话,你还想
再推脱?“皇上笑道:“我那三皇子配你女儿,向来也不差。”
“岂敢岂敢。”刘启胜弯腰不迭:“是微臣小女配不上。”
在这当口,小伍子已在外厢轻声说道:“皇上,荣王爷来了。”
皇上对着刘启胜一笑:“你女婿来了。”
刘启胜只是弯腰点头,不敢起身。
皇上眉头一皱:“只是坊间传闻,他与那京城里一间戏院的老板娘多有往来。”他扶住刘启胜臂弯,安慰道:“这般不成器,让你见笑了,日后成了婚,必定叫他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