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爱的小仆人(95)
阮珩心里对老爷的怨恨,此时也被彻底激了起来。
毕竟魏月融被太太欺压到这个地步,就连松云也受害,这根本上都是老爷放任的结果。
阮珩一直能理解老爷在外忙碌,无暇梳理家事,可是让家里一步步乱套到这个地步,就是一家之主的无能和失职。
砰地一声,阮正业被气得狠狠拍了桌子:“你这该是跟你老子说话的做派?”
阮珩紧接着呛声:“孩儿怎敢在父亲面前有什么做派,只是人命关天罢了!”
“你少跟我人命关天,我不知道人命关天!?”阮正业本以为阮珩只是对太太的怨气,没想到阮珩连带着冲自己来了,气得跳脚,“等你什么时候有家有室、也有了这么多妻妾儿女,再来跟我说这种话!”
“孩儿自知无能,也不会调停,宁愿不要那么多妻妾儿女,落得清净。”阮珩却生硬道。
言下之意,就是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管不了你就少娶几个。
阮正业虽然知道阮珩有些倔性,但还从未见过他敢这样跟自己讲话,气得热血直往头上涌,便拿了根手杖,抽了阮珩好几下。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纳魏氏了?”老爷扬着手杖,气喘吁吁,“我不纳他,哪来的你?你是觉得这些年他在咱们家受委屈了是吧!?”
阮珩不语,意思是默认,难道魏月融受的委屈还不够大吗?
可是老爷却说:“你到外面看看去,哪家能给他比这更好的生活,你有本事给我找出来。金奴银婢、锦衣玉食地养了几十年,他还受委屈了?当初他哥哥要把他卖到窑子里去,要不是江家给银子赎出来送到这里,他现在早不知道烂在哪了!”
老爷不管说什么,阮珩本来都不为所动,此时,却被震惊了一瞬。
对于魏月融来阮家之前的许多陈年往事事,阮珩都并不知情。
这自然是因为阮正业的隐瞒,毕竟那不是什么风光的过往,即使不为了洗清魏月融的出身,也不能让他的子女沾了不好的名声。
老爷的意思是,魏月融本就命运多舛,如果不是江家和阮家,他只会过上比现在糟糕百倍的生活。
“难道因为这样,他就活该受太太欺辱吗?”阮珩却因此更为魏月融心痛,质问道。
老爷又拍了桌子:“就是太太要他的命,他也得念江家的恩!”
按照老爷的说法,魏月融确实相对来说是很幸运的了,不必流落在肮脏之地,更不用日夜劳作辛苦讨生活,在阮家也算衣食尊贵地过了许多年,这都是因为最初江家收留他的缘故。
可是,难道因为这样所谓的“恩情”,他就要拿自己的命来还吗?
阮珩实在难以苟同这样的逻辑,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为什么父亲会有这样蛮不讲理的想法,他道:“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阮珩不理解他父亲的道理,然而在老爷的眼中,阮珩心里的想法才是天真幼稚至极。
他差点都被气笑了,问:“那你跟我说说,你要什么道理?难道让我休了太太扶他为正?还是说,难道你能拿你房里那个小玩意儿当正室吗?”
“为什么不行?”阮珩却直视着他的眼睛,赌气道。
阮珩很不满老爷一口一个“小玩意儿”称呼松云,并且他想到,魏月融在老爷的眼中,恐怕也就是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玩意儿”。
阮珩这句未尝不可说得颇有些认真,以至于阮正业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性子直了些,也重情义,但不至于如此离经叛道的地步。
对于阮正业来说,一个公侯世家的贵公子,竟然说出口要立奴婢为室,这简直就是荒诞至极,让他不禁要怀疑自己儿子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你再说一遍?”他双目圆瞪,威胁道。
“即便要娶别人,江家表弟,孩儿也不敢问津。”阮珩干脆如此说了。
阮正业实在没想到阮珩会提出这样的异议,在他眼中,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太太答应江家那个过分的打胎要求后,一时不稳做得太过了。
其实大家只要各退一步,老爷自己再和和稀泥,太太跟魏月融还是可以和平共存,而江亭跟阮珩的亲事仍然是一门好亲事。
至于松云嘛,他是死是活、腹中孩子保不保得住,这根本都没被老爷放在心上哪怕一瞬。
让这些芝麻绿豆的狗屁矛盾快点过去,使阮家先集中精力应对大公子的婚事和接下来的朝局风波才是正经事。
可是阮珩竟因为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提出悔婚的想法。
阮正业怒火攻心,抄起手杖来,又死命往阮珩身上砸了好几下。
“你这个不孝的孽畜!孽畜!你巴不得你爹娘早死是不是?”
阮珩吃痛,但咬死了没出声,只是倔强的挨着,并没有一丝认错求饶的意思。
“你回家这么几个时辰了,难道没听说你哥哥的事?咱们家,咱们阮家的天都快塌了!你脑子里就只有你房里那个小玩意儿,没出息的东西!”阮正业气狠了,打得很用力,自己都喘了起来。
可是阮珩一点都没有动摇,他说:“我要是连一个松云都护不住,还能有什么出息可言,对阮家还能有什么用?”
阮珩是听说了大公子被指婚给幽王世子的事,但他不明白这跟他娶不娶谁有什么关联。
“有什么用?阮家上下,你哥哥,你母亲,都盼着你做官,在皇帝面前得脸,将来给你可怜的哥哥撑腰呢!”
老爷用手杖笃笃地敲着地板,他真想敲敲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