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爱的小仆人(97)
阮珩很难想像,在这几天里,松云的心里有多少担忧和无助呢!
要是自己在就好了,自己为什么不在,为什么没能在他最害怕的时候护着他,挡在他身前呢?
阮珩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松云从前那么开朗明媚的样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松云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他这回是真的被吓坏了,阮珩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让他变回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样子。
他又叹了口气,别说让松云恢复如初,就连自己,恐怕也永远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阮珩温柔地抱着松云,默默地想着心事。
他虽然不能接受老爷跟他说的种种道理,可是,那些话对他来说毕竟是很大的震动。
阮珩睡不着,他不得不静静的思索和消化那些东西,重新想想自己该怎么面对身边的所有人、所有事。
要说这世上,有谁能永远活在那个单纯、正直而脆弱的世界,恐怕就只有怀中的人了。
松云因为傻的缘故,任何的阴谋、任何的伤天害理,都沾不到他的心里。
他永远是纯净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残酷和邪恶都不会玷污他。
阮珩相信这一点,因此,这时候他对松云有了一种强烈的珍重和保护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
阮珩珍惜地亲了亲他的发顶,好像怀中是比任何的宝物更加珍奇的东西。
阮珩意识到,自己这辈子真的不能没有松云,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他,他将会变得非常孤独。
可是,到底怎样才能保护他呢?
阮珩虽然是这家里唯一的庶子,可是,他从小也都知道自己是尊贵的公子,是走到哪里受人敬仰、让人高看一眼的。
然而,他从未像今天一样发觉自己的能力竟是如此有限。
舅老爷暗中拔擢了他科考的名次,才让他高中,这件事实在让他心灰意冷。
他第一次想到,或许离开了家族、离开了那些特权,他可能什么都不是,而这样的阴影,可能会伴随他今后的许多年,甚至终生……
*
阮珩睡得不好,第二天早上也很早就醒了。
松云睡的还沉,在阮珩的安抚之下,昨夜挺安稳的,这让阮珩放心了不少。
阮珩亲手给他身上的伤处上了药,又抱着他摸了摸他的小肚子。
肚子里面没什么动静,满打满算刚刚到三个月,摸也摸不出来什么,阮珩也不会探脉,只得等医婆来了再让她看了。
于是,阮珩便轻手轻脚地梳洗了,出了门。
他没有去给老爷请安的意思,而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去了贮月轩。
房里炭火烧得很暖,恨不得跟夏天似的,阮珩都得宽了外衣才能进去。
虽然房中温暖,可是魏月融还是盖着厚厚的被子,不过昨日喝了太医的药,又渥了一夜,魏月融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
阮珩心中稍纾,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魏月融昨夜已经退烧,醒来过了,只是寒症发了出来,咳嗽得厉害。
他闭着眼,感觉有人握他的手,连忙睁开眼,才发现是阮珩。
“二公子……”他还不知道阮珩昨夜已经回来了,一时如在梦中。
“觉得好受些了吗?”阮珩连忙问。
魏月融彷佛才想起自己还在病中,他没回答问题,而是连忙道:“别在这里坐了,沾了病气……咳……,不好……”
他说话间便咳了几次,声音也有些哑,他自己都成这样了,首先担心的还是过了病气给阮珩。
不知为何,阮珩却因此感到很不快。
阮珩替他拍着背,不满地说:“你别说话了。”
他这口气听起来憋着火,因此魏月融就不敢开口了。
下人端了药过来,阮珩便顺手接了过来,说:“我来。”
魏月融本来想说自己可以吃药,但是他感觉到阮珩今天的情绪非常不好,因此没敢说,只是就着他伸过来的勺子把药全喝了。
一碗药都给他喝下去了,阮珩把空了的药碗放下。
魏月融嘴里苦,他很想叫人拿些蜜饯来给他吃,可是,他又没敢提。
因为他直觉地觉得阮珩要发脾气了。
魏月融是习惯安抚别人的脾气的,以往,太太隔三差五就要磕打他几句,老爷也说过他,可是他还从没见过儿子生气的样子。
他有些不知所措。
阮珩看起来好像在酝酿着该从何说起,不过他忽然发现放药碗的托盘旁边还有蜜饯,就先拿了一块给魏月融。
魏月融用掌心托着接了,忍不住问道:“少爷,你……”
“你别叫我少爷!”这个称呼,却又让阮珩烦燥了起来。
在魏月融的眼中,他永远拿自己当少爷,而不是儿子。
也就是因为这点,所以他才一个人走到绝境,都不想着来找自己帮忙。
阮珩心里,就是因此而难过。
“知道松云要出事,怎么就不想着派人来找我?”他不无怨气地问。
“回扬州,你回扬州去,要干什么?生怕太太找不到机会治死你吗?”他又问。
“你就是宁愿死也不要我帮忙,是不是!?”阮珩问到这句,眼中已有泪光。
他很难想像,如果不是白升来书院里找他,这么大的事情,他可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而等他完成学业回来,魏月融已经不见了,被太太弄到扬州去了,而松云也不知道还没有命。
那时他该有多绝望呢?
魏月融沉默着没说话,他理解阮珩的心情。
说到底,他那时候的确没想到找阮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