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焚骨(187)
“年初你弃我而去时,我就已经明白,我已彻底成为了你的过去,你的旧人。”
眸光比上一瞬暗淡两分:“再信誓旦旦的许诺;再坚定真挚的目光;再美好情深的时光;再深以为永远不会分离的人……”
悲哀地垂下脑袋,“爱情本质就是苦比甜多——未爱时,心迷意乱,悸动不安;爱到了,患得患失,贪多嫌少;当爱途与命里其他同样重要的事物遭遇,产生必须抉择,便又绞心烧肝,惶惶不知所措,甚者,泣血成疾。”
“不过,再难的难处已慢慢自愈,你说的对,我不应沉沦过去,
用往日我们不分彼此的美好来慰藉今时汗液的寂寞、苦痛,
我应该把这份对你无尽的爱力,转移到你说的我那癫狂的事业中去,完成我原想与你共享的那一片清平祥宁的盛世蓝图,之后怎样……不死那便赖活着吧。”
苦涩地笑了,“反正,只要想着不论你在这世间何处,不论那个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他们都是带着我的影子而被你青睐着,我便心里好受许多。”
“慕慕……”苏诫唤。
云渡缓缓抬起一只眼,斜斜看着他。
不是厌嫌,不想好好面对他目光,只因他说的话听着实在浑身发麻,感动不是,恶心不是,疼惜亦不是。
眉头拧得紧,皱起的脸像一团沾浆糊揉捏的纸,舒都舒展不开。
勉强只能睁开一只眼回应他的喊叫。
苏诫似柔情,又悲情地看着她迷惑的眼睛:“这两件衣服我穿着很舒服,”拉起衣襟闻了闻,面露悦色,“连味道都是不可置信的亲熟,冥冥之中像是给我买的,所以……这两件衣服就给我穿了可以吗?”
目光闪耀希冀,如万千星辰聚合。
“不行。”云渡干脆利落。
聚合了乞求光芒的眼目欻拉变暗,覆上厚重阴翳,失望道:
“……不行吗?这你穿也不合身,你身材这般纤瘦,穿大衣裳也太奇怪了,走在路上肯定引很多人看,你不别扭吗?”
把云渡逼得结巴:“那……那也不行,我给你了,要穿的时候我上哪找去。”
苏诫:“这还不简单,你看,船停了,我现在就带你到城中在买几件合适的不就好了,还保证给你买合身一些的。”
云渡不干。
公子的衣服是她的助眠至宝,岂能给他。
问苏诫脱下衣服还她不果,便于起拉拉抢抢起来。
场面起初还算和谐,他躲她追的。
云渡下不去手动他,他便越发胆肥起来。
后来,云渡发了火,厉呵他麻利脱下来,否则要他舒坦。
第162章 思慕藏
她拉着脸,凶巴巴的玩不起,苏诫感觉好无趣。
知她格外看重宿屿的衣服,苏诫偏不轻易给她,而是借机问:
“这衣服看起来这样旧,尤其是里面这件,都快洗烂了!你舍不得给我,难道这不是你的衣服?”
云渡闻言,心里头忽然一紧。
苏诫见缝插针:“真不是你的?”
“那是谁的?”
“你真的跟某个男人在一起了?”
“这是他的衣服?”
音色逐渐沙哑,“所以上次在京都街上,你闪烁其词说什么‘纵你有千般,怎敌后来人抚你伤’,是想暗示我,说你心里有别人了?”
失意地又问:“他是谁?”
“叫什么名字?”
“大你还是小你?”
“对你好吗?”
“长的什么模样,好看吗,与你可还相配?”
他的问题如闸门关不上,哗哗啦啦充斥进云渡耳里,多得云渡都记不住他问了些什么。
她木然地站在一方插屏的一头,苏诫躲在另一头,掌着屏框,探出颗脑袋等待她答案。
她哪里有答案给他!
一来,他问的有些问题,她根本不知道,答不上;
二来,凭什么他问,她就一定要告诉?
再而,经过这几日的谈话,相处,了解,她对苏诫的亲情感愈渐回温了。
特别是他像个废物一样“需要”人小心呵护的时候,她心中不禁油然生起为他遮风挡雨的感觉,不思虑为什么。
好像她终于是个大人了。
终于,她有能力可以照顾宠爱了自己十几年的苏诫哥哥了。
可以在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如兄如父的男子面前担的动责任了。
她不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不清白的思想,只是他们已经说明了误会,解松了心结,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了。
出于亲情友情的考量,她舍不得伤害他已然千疮百孔的心灵,哪怕仅多一分。
嗯……依照他最近的言谈举止来看,他并不胆惧伤、死。
能让这个敢与雄峰比肩而擎天,有勇有谋且思想疯狂的男人含泪欲碎的,似乎只有一个她。
这个不说绝好,但绝对痴情的男人,她不忍心去伤害。
最终,云渡道:“当然没有了。我哪里有什么男人!你看我很闲是嘛,真是!”
苏诫道:“看着也不忙呐。”在奓毛的老虎眼皮子底下上蹿下跳。
云渡一噎,目射冷光:“苏承谏——”
“唉。”应得自然,乖巧。
“……”云渡嘴角抽抽,胸口梗了梗。
容他再蹦这一下?
容不下。
云渡于是将他大名在齿间嚼了嚼,吐出:“苏诫!”
低低的女声带着杀意,苏诫立马把讪色藏回,默不作声,乖若一条家犬。
云渡施施然,“这些年我活着的至要目的就是杀……你,诛无德暴君。”
“当然,我现在及以后都不会杀你了。至于夏临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