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焚骨(218)
猛然一侧身,唰地抬高自由的一只手……
随之轻柔,缓慢,一瑟一缩地搭在她纤薄的肩。
见未惊动她,苏诫慢慢向她靠拢,抱紧,再紧……
这夜,云渡在公子气味的包裹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一丝淡漠。
她透过他掩面的幂篱纱,看见了重逢时他对她的微笑。
他笑得很平和俊雅,感觉似曾相识。
她想知道究竟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副笑容,这样一个人。
睁大眼睛努力去看清,却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容细节。
碍事的幂篱纱,她真真讨厌极了。
她噘着嘴气呼呼地朝他而去,毅然决然扯了那糟心玩意。
雾纱随风扬去,她搂着他的修窄的腰肢抬眸,想着终于能看清日思夜想的意中人了。
然而,一抬眼,一张模糊但感觉很俊美的脸蓦然一下就俯了下来,吻住了她。
她心尖陡然一滞,继而砰砰乱跳,随后便在他娴熟的亲吻中愈渐心痒难耐,血流躁动不已,只想迎合着他,让他源源不尽的爱意滋养自己这颗萎靡将枯的心。
正当她在梦中将要与公子同渴相解时,他突然如一阵风消散了。
她想抓住他,却是连他一丝衣角也抓不到。
她在一片雾茫茫的荒野里打转,呐喊,最后天际飘来一片熟悉的香味,将她笼罩,她这才心安了些许,沉沉没有了感觉。
……
第189章 夜行祟
清晨时分。
屋外响起的脚步声惊亮了新的一天,同时吵醒了云渡。
她拉开罩住视线的薄衫,用力伸了个懒腰,缓缓翻身起来。
脚落了地,恍惚才想起昨夜是和苏诫同榻而卧,看着只有她一人的榻,再看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地上,疑惑苏诫上哪儿去了。
问思归?!
云渡猛然一惊,心想难道苏诫是找思归去了?!
他是不是去打探昨日她与思归的谈话的?
麻溜收拾妥当,她于是开了门直接就往思归的屋子去。
妄言睡眼惺忪地开了门,问云渡何事。
云渡问他思归可醒?苏诫可在?以一句“不是说要去烧香吗”掩饰自己的真实来意。
妄言说,他和师父才刚醒,正服侍师父洗漱,不知苏公子去向。
云渡一皱眉头,心想那家伙一大早的哪里去了?
云渡说,她先到四周转转,看看苏诫是不是在哪处游逛,等栖叶公子收拾好了再一道去大殿。
却说云渡在院里廊外转了一圈,没看见苏诫的影子,于是穿过院侧一道通往后山的海棠门,预备往那边去看看。
倩丽身影才绕过门外一株参天罗汉松,蜿蜒向山林深处的石径旁赫然便晃出一抹熟悉的身姿。
苏诫抻理着靛蓝的袍子从葳蕤间出来,青丝松松半挽。
知道的,他昨夜是在云渡旁边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夜里让狐狸精勾到了山洞里,宿了一宿方起。
“你一大早不在房里,跑后山来做什么?”苏诫走近了,云渡问他。
女子一身白衣,容颜明丽,墨发过腰,站在一片翠色中,仿似晨曦一样晃眼。
苏诫抿抿唇,目光闪烁在周边草木之上,有意避过她的审视:
“天将亮时,听见窗外有异响,就起来看看,当时日月交替,看不太清,只见是一团白影在墙角的花坛里动,我一走近,它一下就跑了,不知是只貂还是幼狐,我想捉了给你养着玩,都是没追上。”
云渡皱着脸将他上下打量,存疑道:“不好好睡觉,捉什么狐狸啊貂的,佛门净地的,当是你苏府呢,看看你那眼睛,神似个黑眼狗。”
视线落在他袖口、裾边的湿润处,又问,“追不上就追不上,还把衣裳弄湿了,这可是我喜欢的……衣裳!”
苏诫垂眸看着暗蓝对襟更暗的衣料,脸上冉冉泛映一抹霞红。
“在溪边洗了把脸,没留意。”他微赧,强装自然闲话,“别说,这山里的水就是清冽甘甜,只洗了个脸就感觉像是洗了全身,清爽得很。”
“大清早的,哪处的水不冽!”云渡讥诮,“手巾给我。”指着他润玉掌中拧着的蓝色物件。
“这个吗?”苏诫松开手掌,看着湿过水的手帕,“这个……唉……”
支支吾吾不知要说甚,云渡已经把帕子夺入手中,抖散,大方形对折成小方形,仔细拭着脸、唇、鼻、脖颈……
“私自出来不知道说一声,还以为你又被什么仇家盯上了,加害了。”她半真半假地说,“找了一圈没看见,冒了一头的汗。下次再这样,我才不管了。”
苏诫默不作声。
不敢说那帕子是洗过私部的。
至于始末因果,都是因为夜里那一场她娇媚如妖的梦……乱惹了血气方刚“无辜”者的火。
他如今只敢对她徐徐而图,她却在梦里拿他解馋!
害得他……长夜漫漫,一言难尽。
这样得来的亲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苏诫焦灼。
圆睁的两粒棕黑清幽眼珠子随着她手里的帕子不住地移走,一双黑长剑眉逐渐皱巴,几乎拧成死结。
“如此,还能去烧香礼佛吗?”苏诫心道。
惭愧难当。
他想念些什么话求佛主原谅罪过,想想自己已然是百姓痛恨的地狱修罗,十恶不赦,还有什么可谅解的!
亵渎就亵渎了吧!
擦完了脸颈,云渡没把帕子还给苏诫。
八月的天,说着是凉了,动一动还是挺热的,尤其是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