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灵魂有些玄乎,但白洋越接触越发现,唐誉身上每个细节都侧面反映了稀缺资源教育下的集大成,他的每个优点,背后都是家族成本极高的投资。可偏偏这样飘在上层空气里的人,却愿意低下头,习惯性地向下兼容,还有一身迷之社会责任感。
理解不了。
但白洋开始后悔戒指买便宜了。
“这屋里的都装上?”屈向北在衣帽间收拾,地上放了个大箱子。
“先装奖牌吧。奖杯那些可能装不下去。”白洋走进衣帽间,伸手触碰他灵魂的向往,摘下一枚金牌放在箱子里。
“所有的,都送他了?”屈向北没见过这么大方的运动员,据他所知,白洋可没送过屈南。要是让屈南知道了,估计又得哭鼻子。
“我不送的话他得唠叨死我,可烦人了。”白洋揉了揉鼻子,赶紧送出去吧,省得唐誉叨叨。屈向北一笑,行,赶紧帮忙收拾,一把一把的奖牌往箱子里放。
白洋跳出名气的时候年龄还很小,收获奖牌就像进货一样,等到他身型固定之后,除了受伤缺席的那些比赛,其余的凡是参赛必定拿牌,金银铜肯定挂上一块。他曾经把这些当命根子守着,像盘踞在往日荣耀上的巨龙,不允许任何人踏足。
没想到,全部送给唐誉那小子了。屈向北一边收拾一边感叹,抬头一瞧,白洋摸着一座1米多高的金色奖杯正在发呆。
“北哥……”白洋回过头来,正经地商量着,“你说,我复出的可能性有多少?”
“什么!”屈向北站了起来,复出?
“嗯。”白洋完全转过来,揣着兜,揉着兜里的戒指盒,“其实我停止训练的时间也不长,身体机能方面……还跟得上。如果我复出,重回赛场,重新训练一年,打着封闭还能上场吧?按照我的巅峰水平折算,就算我参加不了顶级赛事,普通赛事也能斩获金牌。”
你还想再训练一年,再打着封闭上场?你是打算比赛完毕之后下半辈子坐轮椅吗?屈向北走到白洋面前,两只手按住白洋的耳朵,开始快速地摇晃。
“干嘛啊……北哥。”白洋被摇晕了。
“你听到了吗?变成恋爱脑之后脑子都进水了,一晃都是水声。”屈向北太不习惯这个白洋,“赶紧收拾吧,收拾完……”
话音未落,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怎么回事?白洋连忙跑去开门,一开门就瞧出保镖的脸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具体未知,水总只说让我立即送你回去。”保镖看了看白洋身后,“他……”
眼皮子猛然再跳,跳得白洋眼前一晕,精神上的落差让他产生了低血糖的错觉,幸亏扶稳了身后的北哥。屈向北不明所以地看着白洋,抓紧了他的小臂:“我陪他一起回去。”
什么都没拿,白洋马不停蹄地上了车,一路上试图从保镖的口中问出细节。但问来问去他就发现其实保镖也不知道。
他开始给唐誉发信息,结果都是无人回应。
白洋给唐誉打过去,期待着那边能有一个接通的声音。一开始他还能自我安慰,水生这么着急让他回去,大概率是家里人都回来了,他作为一个小辈最后出场不合适。然而现实狠狠地甩他耳光,每一通电话都石沉大海。
越打,白洋的手越是哆嗦,最后他的手大幅度地颤抖起来,手机放在耳边居然放不住。
“别打了,先别慌。”屈向北攥住白洋的手背,攥住他的手机。虽然他并不知晓唐家在保守什么秘密,但显然是唐誉出了大事。
回去的这一路,白洋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他这几天也很紧张,毕竟要跟着唐誉回家了。还是回他姥姥家,一下子就见全了长辈。他姥姥家住在哪里?家里都有谁?自己该怎么叫人?是跟着唐誉一起喊“姥姥”还是喊别的?
在强烈的恐惧和疑问下,所有的困惑都被抛之脑后。白洋顾不上看窗外,顾不上看路况,连车子怎么进院都不知情。下车后他跟着保镖一路往前,一道一道站了安保人员的大门向他开启,他不知道怎么进了房子,再缓过神来,水生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但是好像换了个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水生。
“保护现场,叫专业的人去!”水生暂时摒除了情绪,雷厉风行地下达一个又一个步骤,“鉴定科的人过来没有?”
“在路上。”谭星海点头,同时扶住水生的大臂,看样子是防止他猝然倒下。
然而水生怎么能在这时候倒下,杀伐果断的他经历了太多惨痛的悲剧,如今不能再次上演。
保护现场?鉴定科?唐誉怎么了?白洋的神志开始凝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唐家的客厅里了。二层老楼吊顶极高,看着像苏联建筑,每个人都在忙碌。
“唐誉呢?”白洋开口,声音非常小了。
水生的鼻翼在明显扩张,不断调整呼吸,心房的扩张却有一股子胀痛。
不等他回答,门开了,白洋茫然地回头,看到的是一张张和唐誉有相似之处的面孔。他叫不上他们的名字,对不上号,只知道这几个应该是唐誉的堂哥们和表哥们。
一屋子姓唐的,没有他的唐誉。他们都忙出了残影,在白洋身边来来回回、闪闪现现。
“唐誉呢?”白洋再次看向水生,“唐誉呢?”
水生想要开口,却无法完成这件极难之事。苦心积虑,一朝完败。玉宸还在抢救,唐誉下落不明。
他该怎么解释?水生稳了稳脚步和心神,急促的脚步声再次让他抬起头,看向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