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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不知夜色深(145)+番外

作者: 乔己 阅读记录

虽一声不吭,但那身影如秋风扫过后的残叶,叫人只是看着都觉得难受。

从他归队出任务到现在下落不明已过去43天了,按照规定他出发前写的遗书被送到家人手里,其中一封写给孟嫮宜,薛月明没有拆就送过来了。那只没来得及送出的吊坠也一并交给她,反正也是要送给她的东西,薛月明留着也没有意义。

对坐许久,孟嫮宜拿着东西便离开了。

直到三个月后,大家都不再心怀侥幸,薛月明一病不起。

孟嫮宜搭车回到业城去看望她,曾经多么美丽跋扈的女人,突然形容枯槁卧在病床上不言不语。陆禹安虽两鬓斑白却仍旧守在工作岗位,忙碌才能使人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医生为她做了全部检查,但心病仍需心药医,她需要的不过是时间。

在九月末临近十一的时候薛月明再度接到孟嫮宜的电话,那时她已在待产,薛月明得知她即将要生下陆徽因的遗腹子后再度在来的路上哭得不能自己。陆禹安一边安慰妻子一边给顾森之打电话,顾森之那时远在瑞士,当下买了机票飞回来。

生孩子远比想象的要难上许多,虽然孟嫮宜在整个孕期做足了运动,该准备的也一应备齐,但生的时候还是遇到了胎儿脐带绕颈的问题。

她躺在产床上疼得死去活来时忽然想起村里那个在寒冬腊月生孩子的女生,以前总是说女人生孩子是一命换一命,原来不是说说而已的。

那么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的林淼呢?她是不是也深刻地感受过死亡的恐惧?她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后悔吗?害怕吗?还是想着干脆死了算了。究竟是什么使她坚强得活着,又是什么最终促使她绝望得纵身一跃?

孟嫮宜闭上眼,看到一身灰布棉袄的林淼扎着马尾坐在田埂上唱歌,旁边坐着小小的自己。林淼在唱歌停顿的间隙低下头来,温柔得揉了揉她的发顶。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耗时39个小时的生产终于画上句号。孟嫮宜体力不支靠在床上一动不动,有助产士抱着婴儿过来给她看,“是个男孩子,5斤6两很健康,很漂亮呢。”

可她并没有去看,薛月明进来替她擦拭收拾好一切后是慕仲生进来将她抱去观察室的。

像是悬在半空突然有了着落,她将头埋进这个熟悉的怀抱里泪如雨下。唯有自己当了父母才能些微体会到父母的辛苦和诸多无奈,她终于在那一刻原谅了林淼,也放过了自己。

这个梦做得冗长而沉重,孟嫮宜辗转反侧许久后终于睁开眼。慕仲生坐在一边在小声打电话,见她醒来不由弯了弯嘴角。她环顾四周,一切都是原样,仿佛生命里所有痛苦的过去都已渐渐远离,平淡未必不好。

小卧房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未待孟嫮宜反应过来慕仲生已扔下手机快步走了进去。

窗外的阳光透过遮光帘投射一小块日光在她脚下,她赤脚踩下去,光仍是光,并没有因为她的践踏就变得支离破碎。

她扭过头去,看到慕仲生抱着小欢喜站在门口,小男生欢快对她道:“妈妈快起来,我们去看大鲨鱼。”

口齿不清睡眼惺忪的人类小孩子毫无攻击力,在自然界的成长中也是缓慢,然而正是由于大人的付出才能使他们一点点长大成人,在这漫长的时光中稍有差池都会命丧黄泉。

孟嫮宜想,母亲只是个职业,应当容许犯错、试错和改错。有些人已故去再没有机会享受这鲜活的生命,所以活着的人要格外珍惜。

因为时光终有一日会将所有人性格中的棱角一一磨去,有些恍然大悟和醍醐灌顶未必人人都有,更多的是阅历尚浅,不经人事终难体会。

她起身拢起长发,笑道:“好,这就走。”

-完,详见番外-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最后一番外,然后结束。

真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鼓掌系列,单机完结,毅力可嘉。

69番外1遗忘之海

◎被记忆遗忘的旅人◎

日头才刚露出一个橘色的弧形,天水相接的一线便被染出了火烧般的红意。天色如碧溪,海风裹挟着凉意扑面,弯折下垂的巨大椰树像把绿伞招摇在这处毗邻焰星的三角地带。

真正意义上的三角荒蛮区。

临玄土与焰国接壤处俱是沙漠与热带雨林,与蓝星相接处是多是海岸线,气候多变,耕种单一,多果多鱼,罂粟花开满过半的区域。

早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这处就被三星共同视为罪犯流放之所。但是人只要不死就得吃饭穿衣,这些暴徒群渐渐分帮成派建立城郭,在这方极恶之地上继续存活。

此时不过清晨五点一刻,一眼看不见头的灰金色的沙滩上涌聚着一群人不知在做什么。

这时,一辆大方块越野车呼啸而至,急刹在路边。一个身着的穿着花花绿绿的大衬衫和肥大的短裤,脚踩人字拖的男人推门跳下来。

他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绕到后备箱处取出一挺重型自动步枪扛在肩头,然后甩着闲下来的那只手迈着一步三摇的步伐走过去。

原本围成一圈的人自发让开一个豁口,他摘下太阳镜看也不看,顺手砸在跪在正中的男人头上。

嘴里骂骂咧咧道:“我看好你啊拉兰,连我沙昆的货都敢劫?你怎么想的?我是真搞不懂啊,啊?”

沙昆说着忽然来了火气,上去一脚正中那个叫拉兰的男人心窝,他当即仰倒在地上,一口血喷出来,洋洋洒洒像雾一般落了满地。

他蜷缩着身子,缓慢开口道:“老,老大说过的,咱们,咱们不能碰罂子果,你还敢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