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不知夜色深(146)+番外
沙昆蹲下来,看笑话般的眼神,“你傻不傻?罂子果才是快钱,有钱我不挣,我和你们一样卖女人搞诈骗?”
“这是洗白产业,你懂什么?”
“嘁。”他不屑极了,打了声呼哨,又一群人乌泱泱地过来了。走得近了才看到,七八个花臂小青年们各个抱枪,不断催促着被捆着手的男男女女们向前走。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紧身西装和白衬衫,着皮鞋,女的盘发,男的分头,瞧着像极了供职在金融业内服务储蓄系统的工作人员。
然而随着越走越近,源源不断的啜泣声,咒骂声传来,吵得人脑仁疼。
沙昆眯着眼揉了揉眉心,满脸的不耐烦,以至于脸上横跨鼻梁的刀疤都狰狞了起来。“哭哭哭,就知道哭,吵死人了。”
他说着忽地毫无征兆地扣动扳机,突突突几声枪响后,除了当场击毙的两男一女外,余下的人要么不可控地尖叫着抱头痛哭,要么疯了般往大海的方向逃窜。
拉兰忍着疼爬起来挥臂呼喊道:“都冷静点,回来,都回来,别哭了!”
沙昆将重型步枪立起来靠在腿上,满意地看着这些崩溃到丧失理智的男男女女,他掏出裤兜里折的整齐的纸片,一低头便将嘴里没味的口香糖吐进去又包好揣回兜里。
他冲着有心无力的拉兰笑了笑,好心劝说道:“别费劲了,你以为你给他们吃,给他们喝,他们就感恩戴德地替你工作了?”
拉兰气极,“你懂什么!你就会打打杀杀,可打打杀杀赚不到钱!”
“谁说的。”沙昆感到委屈,朝手下努努嘴,手下会意,当即放枪点了那个越跑越快,试图阻拦因恐惧陷入疯魔往海里跑的男人。
枪法很不错,正中大腿,他毫无征兆地就扑倒在沙滩上。
“送你个礼物,呶,就是他,你猜猜他什么身份?”
拉兰瞬间僵直了,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这个混世魔王一般可恶的青年。
他秀气的面孔上总是布满了浪荡不羁的倨傲之色,一如半个月前他杀死跟了自己九年的女人时也是这样。
玩味地笑着,眉头都不皱一下,静静看着她吃好放放下碗,然后用枪抵在她后脑上就扣动了扳机。
子弹穿过眉心,打着璇嵌进对面的砖混墙壁里。
他甚至体贴地专门装了消音器,因为那个女孩子曾说过最怕枪声。
“你,你是说石俊是混进来的卧底?谁的卧底?黑街那边还是……”
沙昆依旧是那种嘲讽的笑意,“这几年你骗了多少玄土的人来,你心里没数吗?你真当人家泱泱大国的安全部门吃白饭的?”
“你,你有什么证据?”
“我前两天杀的那个不就是她的上峰?”沙昆嬉皮笑脸地拿重型机枪当拐杖,笑看向已中枪倒卧的石俊仍顽强地爬起来继续去追人时,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
“他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吗?呵,阿水将他们带来的时候也许还心存侥幸,但刚才那一枪足以叫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
“可你看,他怕吗?”
拉兰摇头。
沙昆的表情已可以称得上阴翳沉戾了,“这就是我这么多年极少把罂罂果卖去玄土国的原因之一,因为无论他们的警员,还是现役军,都意志顽强,信念坚定,根本没有被策反的可能性。但只要有一线可能,他们找到机会就会反扑,解救同志,不死不休。”
“还记得三年前的肃海行动吗?只因为他们丢了一个现役军特别组的队长,几乎怕整个三角地带的海域翻烂了,鲨鱼都要掰开嘴看一眼。”
“好不容易消停了半年多,你居然还敢从玄土国骗人过来在黑市‘摘果子’卖?还敢把人骗过来搞诈骗,这也就算了,可你三番四次搞进来卧底是怎么回事?”
“啊?你踏马要是找死你就说,是我拿不动刀了吗?”沙昆说着话怒气冲头,忍不住又照他的头打了一拳。
拉兰被打得眼冒金星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正要说话,岂料一张嘴噗嗤就是一大口的血呕出来。
沙昆抬脚踩在他脸上,半张脸都挤进灰金色的沙砾中,一呼一吸间沙砾呛得他涕*泪横流。但见沙昆抽出匕首,拉兰急忙求饶道:“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可是老大钦点的,搞经济的头,你不能,你怎么敢动我?”
沙昆手起刀落,他的两节指头像胡萝卜般滚到一旁,鲜血顿时染红了一片沙地。
“嗤,我哥能拿我怎么样?你该不会以为我卖罂果的事瞒着他干的吧?”
拉兰痛不可挡,却因为被踩着而动弹不得,不住嚎叫着,沙昆嫌吵,一脚踢在他的脊椎骨上,他便生死不知了。
随着枪声不断响起,沙昆慢吞吞地往车子的方向走来。此时太阳已跃至海平面,烫金色的光辉将一切血腥都照得纤毫毕现。
沙滩上很快就只剩下沙昆的手下,他们将尸体堆叠在一搜破船上,然后奋力推向大海。
至于沙滩无人问津,待到下午涨潮时,一切都会被反复冲刷直到如最初时的崭新模样。仍旧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漂亮干净的,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灰金色的海滩。
至于那些罪恶已沉在浪下,海沙下,无人知晓,亦无人问津。
沙昆靠在车门上偏过头点了根烟,横亘在他高挺鼻梁上的疤痕更衬得他眼神阴沉又狠毒,他轻飘飘的开口道:“玛德刚才没收住,拉兰废了,毕徳肯定要报复我。”
几息后,车里有人开口。
是一把清冷的,听不出特别情绪的男中音。“卓将军可以调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