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96)+番外
阿姊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因眼前之利就丢掉太女这个有姻亲的盟友,只盼她也能顶住来自世家同僚的压力。
目送商音带着信钻出营帐,身上背负的千斤枷锁才算卸下,萧夷光笑笑,她打开墨盒,取出一方新墨研磨,打算书一纸自叙帖。
唯有气势贯通的狂草,才能发泄出心头对元祯的思念和担心。
墨迹透过雪浪纸,用力时手背青色的血筋隐现,萧夷光随性挥毫,着迷在点线交错的乱美中,突然就听到大帐外人声鼎沸。
欢笑与欢呼声此起彼伏,嘈杂的喧闹迅速蔓延到营寨的各个角落,也钻进了她的耳中,萧夷光手腕一歪,笔下展开一朵绚丽的墨花。
她怔怔的看着污染的墨痕,心里却对喧嚷声模模糊糊有了个猜测。
下一刻,商音推门进帐,步伐欢快,兴高采烈道:“八娘,殿下回来了!”
不顾案上未临完的帖子,萧夷光来不及放笔,就疾走出去,因为裙摆太长,还差点绊了一跤。
“八娘,您慢着些,哎,小心门槛!”
商音看得是目瞪口呆,她与萧夷光相处多年,还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态呢!
她忙追上去扶,掀开帐门,萧夷光却已经在门口站住,落日熔金下,她微微抬首,目光随着那道青色的身影流转。
寂寥的身形披上一段金锦,想上前相见的脚步迈出,踟蹰片刻,又收了回来。
元祯被众将簇拥着去了议事大帐,她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连一瞬目光都没有分给这里,似乎也没有注意到翘首而望的萧夷光。
暮色渐渐升起,欢欣鼓舞的声音被帐门遮住,地上只剩下凌乱的脚印。
商音为她披上裘衣,劝道:“八娘,外头风大,咱们进帐等着殿下吧。”
这时议事帐的毡帘飘了飘,萧夷光的心也随之一动,眼见毡帘重新垂下,她才发觉原来是风在淘气,不由握紧手中的笔,轻轻叹气。
“阿姊!”
穿着灰鼠皮的清瘦郎君站在远处,他激动的喊了一声,旋即超过引路的杜三娘,扑到萧夷光的怀里。
“魏十三郎?”
面前的人双颊消瘦,一双大眼睛占据了半张脸,与记忆里白白胖胖的魏十三郎判若两人。
不过,他脸上那份熟悉感,还是让萧夷光心中一颤,像是阿母站在眼前……
杜三娘慢悠悠走过来,拱手道:“属下将魏十三郎带到,太女妃若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告辞了。”
“且慢。”
萧夷光扳过魏十三郎的肩,柔声道:“十三郎,你随军赶了一天的路,先教商音带你去歇下,阿姊这里有事,等晚间时候阿姊再去寻你。”
“好的,阿姊。”魏十三郎眼含泪花,局促的点点头。
……
帐中。
杜三娘讲得口干舌燥,端起面前已经温了的茶,仰脖一饮而尽。
茶水已经进了肚子,茶香还停在舌间,她咂摸着嘴,就听萧夷光略带紧张道:“你是说,殿下亲自去了梁郡,只带了不到二十人?”
“是啊,朱大郎残暴狡猾,殿下不用自己当诱饵,他还真不一定能上钩。”
举杯饮茶,萧夷光想掩住眸中的神色,却不料手中不稳,直接撒了满襟。
拦住商音的擦拭,她抽过帕子胡乱一擦,紧跟着问:“你们回营时,队伍中多了几名坤泽,她们又是何人?”
“……朱大郎是酒色之徒,殿下为了接近他,只能投其所好,收了他送的五名妾室。”
杜三娘不知道两人起了矛盾,只依稀听说过殿下舍身渡江是为红颜,说完这席话,见太女妃眸中寒意渐浓,又连忙道:
“自然,这是朱大郎执意相赠,并非殿下本意。”
顿了顿,萧夷光道:“既然她们都伺候过殿下,为何不来拜谒我?”
“?”
杜三娘眼皮跳个不停,心中像是用细绳吊起一块巨石,飘过一阵惶恐。
她偷偷瞥了眼太女妃,见她垂眸用银签挑着香炉里的灰烬,神色从容淡泊,似乎方才的话只是随口一问。
这可是一道送命题,杜三娘敏锐发觉,太女妃明面上对那五个坤泽云淡风轻,其实却是在拐弯抹角的问殿下是否负心,她灵机一动:
“属下没有接触过那些坤泽,也不敢打探殿下的私事。”
见太女妃勾起轻笑,似信非信,杜三娘即便挨着火炉,也生出了一阵胆寒。
她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先是从杀死朱大郎那日说起,极尽渲染,描述殿下如何临危不惧,不仅面对朱大郎的临死一击面色不改,还带着千军万马一夜攻克城池,五日内收复三郡。
经过层层铺垫,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最后暗搓搓点题:“殿下这么忙,事情又如此凶险,怕是没空去宠幸坤泽。”
走出帐门老远,杜三娘摸了把脖子,发现自己的领口都被冷汗浸湿了。
殿下,太女妃实在不好糊弄,属下好话都说了一箩筐,您晚上就自求多福吧!
————
像是听到了杜三娘的心声,元祯当夜没有回帐,而是让苟柔搬了几床被子,歇在议事帐的内间。
苟柔来取被褥时,头垂得很低:“……今晚殿下还有些信要处理。”
明明是奉命前来,她却不敢对上萧夷光的双眼,左顾右看,眼神飘忽,倒像是在做偷被子的小贼。
萧夷光的回答善解人意:“我知道了,你劝着些殿下,不要让她熬眼睛。”
“喏。”
苟柔一刻也呆不下,抱着被子夺门而去。
回到议事帐,她还要经一遭元祯的刨根问底:“太女妃有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