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我拿下教主(71)
魏策垂眸,看向它们,好像看见了溃不成军的自己。
右手被割得鲜血淋漓,他却好似没有感觉到痛意,只呆呆坐在那里,唯有垂下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这些时日,心中一直盘踞的痛意如风过无痕,只留下阵阵嗡鸣,在胸中回响。
魏策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隔壁方向。
转身,破窗而出。
“教主?”张伯山口中重复着这个称呼,眼中露出迷茫和痛意,口中呐呐道:“你怎会……怎会喜欢上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林云清望着他,将他的手缓缓推开,轻轻活动了一番被他捏得酸痛的肩膀。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还多一些。”林云清歪头,饶有兴致道,“对不对?张公子。”
爱一个人,便会不经意间给他带上光环,再将眼睛戳瞎。于是便只能看到听到他表现出来的一切,再无其他。
上一世,林云清便是如此待张伯山的。
试问,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书生,能短时间混进三莫教,又如何不知他们的这个教的逻辑呢?
又……怎么会不明白林云清在做什么。
重活一世,林云清看清楚了很多事,包括眼前的张伯山。
他足智多谋,却一直藏拙,为了接近她,愿意将爪牙和羽翼收起,做出温和姿态。
这样的人,自然也会在她上一世卧底时期,专注搜查时,百般暗示她三莫教是魏策主导。
不能怪张伯山,是她太傻。
这一世,张伯山佯作初到此地,却能带着着林云清在贺云楼这边塞风的楼宇内穿梭。他对此地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也许真的是巧合,也许是故意为之。张伯山是否真的巧合来此,还是真的别有目的。
林云清不欲再多想了,她觉得心累。
“让我走,也可以。”张伯山扭头,看向窗外,忍耐片刻,又转头看向林云清,眼中痛苦神色不假,“我只留七日,让我见一见这传闻中的教主。”
禄绸庄,掌柜腿脚有些发软。
本想着早些闭店,却突然看到魏策这个冷面煞神去而复返。
他一手鲜血,进店未说什么,径直抱了一匹锦缎和一些丝线,扔下一块带血的银两,又似一阵风一般离开了。
见人走远了,他方才从柜台后走出来,抖着手,把门关上了。
然后小心地捏起这锭银子,细细用布擦了擦,小心收入银匣子里。
见他出手如此阔绰,掌柜的暗暗决定,不再和他计较今日拿刀对着自己的一事。
林云清还是赶在太阳下山前,回了三莫教。
她衣裙未换,犹豫了一会儿,起身去了魏策的神殿。
天色渐暗,神殿已经掌了灯,门却关着。林云清走到门口,犹豫片刻,叩响了门。
“何事?”魏策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一如往日那般,听出情绪。
“教主,今日……”林云清自知理亏,没想推门进去,便隔着门应了一句。
可她刚开口,话还没说到一半,便被魏策打断了。
“今日我乏了,明日再议吧。”
林云清:……
莫名其妙,生她未去汇合的气了?
“哦,好。”林云清顿了顿,终归是有些心虚。又补了一句:“那……教主早日休息?”
说罢,林云清皱着眉转身离开了。
昏黄灯光下,魏策正面向殿门处,坐在殿中。
手已经包扎好了,魏策听着林云清远去的脚步,垂下眼睫,露出一个苦笑。
第40章 茫然
魏策静静坐在殿内,神情空茫,伴随远去的脚步声,陷入长久沉默中。
耳听便一定为真吗?
魏策觉得有些可笑。
他甚至并不知道自己这位云倾仙使的真实姓名和来历。
一个从未对他表露过真实的人,却能对旁人说出这样的话。
魏策露出些许茫然神色,看向虚空,只觉心间好似破了洞。
他忍不住去回想林云清的话,便有千丝万缕的犹疑和痛意,从胸腔冒出,带出一阵窸窣回响。
林云清说得那般轻飘飘,毫无羞涩和郑重,仿佛只和人闲谈,说了句天色不错。
却让他这个偷听的人溃不成军。
魏策强迫自己去回忆林云清的字字句句,五指收紧,仿佛握住自己高悬的心。
包扎好的位置又渗出血迹,锐利地疼痛却仿佛把他从山崖边拉到地面。
内心的沸腾也随之平息下来,魏策此时才有了些实感。
这才是对的。
露出个残忍的笑意,他又用了些力气,血流如注,手臂都在微微颤抖,微微喘息。
这近乎自虐的举动,却没来由的让他感受到欢愉。鲜血渗出,落在神殿地面,在空寂的殿奏成回响。
痛?
痛才对。
魏策闭目,眉心轻蹙。
他这样的人……
怎么会有人爱慕真实的他。
可笑的妄念于内心疯长,魏策只觉得愈加厌恶自己。
肉、体疼痛偏偏给了他奇迹般的安抚,让他在这疯狂的爱意和自我厌弃里,得以喘息。
都不是真的。
茫然之色褪去,魏策的眼神恢复清明。仿佛把自己的灵魂抽离出来,冷静地分析林云清的一言一行。
林云清看他的眼神,与看他人来说,并无任何不同。
从入教后二人开始接触,她便对他有诸多防备。
魏策听得出来,今日和她相见之人,才是与她相交颇深的那个。
或者可以更直白地说……她们两个之间,才更可能是有情之人。
魏策感觉自己好像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