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虎(24)+番外
刘赟再是不知死活,似乎也酒醒了几分,撑着胳膊,愣愣地看着一地的人。
看场面僵持,宁悠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冒这大不韪上去缓和着些,刘赟大梦方醒地清明了。
他嚎啕着扑至赵虓靴前,杵臼似地咚咚叩起头来:“殿下,卑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赵虓终于开口,怒道:“我看你死一万次都还不够!”
刘赟这厮,酒醒了倒也是个脑子灵光的。他也知不能再给自己找借口开脱,卑微恳切地一面继续磕头如捣蒜,一面哀哀呜呜地陈述自己的罪过。
先是对自己无视禁令“居安忘危,痛心靦面,罪实在臣”,后又对放任手下“不悟不阻,愧愤难当”,最后痛骂自己“上辱于祖宗皇命,下负于七军黎庶,永言愧悼,若坠深谷,理应自戕,而勿使殿下负戮之名……”
宁悠见他居然还能在这种境况下做出文章来,实在感慨,这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赵虓听得烦躁,收刀入鞘,喝他:“闭嘴!”
刘赟赶紧禁声,但磕头却是一直没停。
“抬头!”
他连忙抬起头来,脑门上已经磕得一片血肉模糊。
宁悠目不敢视地转开眼,却又担忧着赵虓的情况,只得将注意力尽量放在他身上。可刘赟额头上那刺眼的血红着实令人难以不留意,她胃中忽地犯潮,勉强才忍住一阵恶心。
第17章 暖怀抱抚君盛怒
赵虓左右寻了一番,正看见不远处的架上摆了一柄玉圭。他越过几人抄起大圭攥在手里,回过头来便照着刘赟的面门狠狠一柄抽了下去。
刘赟也是个打仗多年的结实汉子,这般体格都被抽得身子不稳,栽在一旁,嘴里的血溅出老远,染得跪在旁边的李懋袍角尽污,可想赵虓这一下的力道。那玉圭想来厚重结实,不然恐怕也经不住这么一下子。
“起来!”
刘赟半张脸霎时肿得老高,头上、嘴上尽是一片鲜血淋漓。可赵虓发话了,只要是没疼得昏过去他就得忍着。摇摇晃晃地刚爬起身,赵虓对着他脸上又是一下。
这一柄抽下去,刘赟彻底爬不起来了,旁边几人既不敢动,更不敢劝。宁悠看着张德谦和陈棠嗫嚅欲言,其余几个则是头埋得低低的,嘴也闭得死死的。
能把上头劝住收起刀来,已是刘赟的大幸了,谁敢再触他逆鳞?小命得保,现在这不论是行军法还是泄愤,都绝不会有人再敢拦着。毕竟以刘赟方才那荒唐、乖张,这惩罚就该他受着。
几个人心里边都是如此这般地想着,这个刘赟实在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打掉他半条命都不足以平民愤。
赵虓再喝:“谁准你趴着了?给老子起来!”
刘赟是个骨头硬的,脸肿的已然跟个猪头似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鼻梁歪着、脸上尽是乌七八糟的血污,让人几乎不忍直视,还是颤颤巍巍地半撑起来。
无人出声,无人劝解,赵虓越打越上头,眼瞅着一点儿没有熄火的架势,反倒是火烧得越来越旺。
宁悠心觉不能这般下去了,不只是怕刘赟挺不住了如何,更是怕赵虓自己再气出个好歹。
他再要动手时,她咬咬牙唤他:“殿下!”
七八双眼睛一齐朝她看过来,赵虓也猛然顿住,扭头看向她。
好像才想起这屋中还有个她似的,他先是不想理会,但瞟了一眼她面上的神情,又跟着想起她还有孕在身,只好停下来,强迫自己平息剧烈翻涌的情绪。
好半天,他终是粗喘了口气,将那柄玉圭扔在了一边儿。
他居高临下地虎视着摇摇欲坠的刘赟,道:“你回去给我好好儿地想,把你方才做文章的功夫用到整顿肃纪上去,今儿谁喝了酒、谁撒了疯,都查清记明了。明儿一早我去你营里,再一笔一笔地跟你算这账!”
刘赟嘴里含着被打下来的牙,既不能吞也不敢吐,只能鼓挪到腮边儿,匍匐下去,感恩戴德地答:“卑职明白!卑职叩谢殿下隆恩!”
赵虓听着他嘴里叽哩咕噜地不知道说什么,斥道:“念叨得什么玩意儿,把血吐出来回话!”
刘赟才敢把两颗牙连着血吐出来,又是千恩万谢地拜了一通。
赵虓挥挥手让他滚,对其他人道:“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事是暂时议不下去了,看了眼天色也不算早,赵虓便让众人先坐上一会儿,晚些府上摆宴招待,今儿这不愉快就先抛到脑后,大家伙聚一聚,松快松快。
他要设宴,无人敢不应和,纷纷换上笑脸,只当方才无事发生。
丫鬟们进来收拾擦地的功夫,宁悠又唤赵虓:“殿下,请您过来一下。”
赵虓虎着脸过来,正准备好好说道她,他这儿教训人呢,她留着干什么?还留了这般长时间?看热闹呢还是吓傻了,就不知道自己回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避着这些腌臜事儿?
还没开口,她却先道:“妾有些不适,殿下陪妾往后院走一段可好?”
他转头看看,都在喝茶聊天,便允了她。
行到廊上,宁悠拉着他站住,“殿下。”
“怎?”
“您还气着?”
他语气不豫,“多余一问。”
她便贴过去,抬头望他,“您低些可好?妾够起来勉强。”
“做什么?”嘴上问着,但他还是依言躬身。
宁悠便伸手环住他脖颈,偎进他怀里。
赵虓想问她这是何意,但或许是夫妻间的心意相通,不需多言,他几乎立刻就明白过来。
清淡怡神的少女香盈满鼻腔,怀里的娇娇又软又绵,鼓胀软弹的两团贴着他胸口。被她抱着、搂着,他心神荡漾、几乎要醉了,情不自禁地拥紧她,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密不透风地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