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虎(82)+番外
宁悠打心底希望这样日子能久一些,但保儿一天天地长大,待他满了周岁,也终究是翻了年到了正德二十年。
这一年四月,母后因病离世,十月,父亲又病重不治撒手而去。宁悠自过了正月就开始忐忑着,生怕是哪一天京中突然送来不好的消息。
三月,朝廷得到邬延太尉孛儿只斤阿木干正在官合口屯驻的急报,为了把握这一良机,赵晋柏随即令枢密使宁桂勇为征虏大将军,以汪海、白戎为左右将军,石径祥、潘琳为左右参将,领军十万向代州方向推进,与此同时,冀王赵虓于中路出巍关,齐王赵鸢则自东路伐鞍城,三路大军挥师北上伐取邬延。
宁悠得知后愕然失色,父亲这年都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从书信中也看得出,身体时不时出些小毛病,早已不如年轻那会儿结实硬朗了。这时候为何偏偏派他去做北伐的总兵?
赵虓此时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点将整装,见她惶惶不可终日,还是特意抽出时间来宽抚她:“只是监军罢了,非是让岳父真格地上沙场去杀敌呢,没你想的那般凶险。”
宁悠偎进他怀里,“妾就是想不明白,父亲这把岁数了,为何还要让他去?”
赵虓道:“哪把岁数了?黄忠七十还能挽弓,杨业六十还带兵在陈家谷口抗辽,比起这些个老将,岳父不是正当年岁么?朝廷还未‘廉颇老矣’,你这当女儿的怎么先唱衰起来了?”
宁悠怎好将自己的担忧实情托出,只好避重就轻:“妾不是唱衰父亲,只是对这人选有些不解。”
赵虓却叹了声:“你也莫对父亲这安排有想法,我看他也是迫不得已。当年随父亲开国的几位老将,屈寒松、左志忠、付延年,这些年里是病的病、去的去,现在朝内能镇得住场面的老将、大将还有几人?年轻些的,左云廷、郭嵇、你二哥宁武,一只手都数的出来,却也没多少真正历练的机会,经验见识尚浅。朝内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此战对邬延,父亲看来颇为重视,实在无人可用,才只好再用岳父了。”
宁悠沉默下来静想,倘若今年这个坎儿父亲注定是跨不过去了,他戎马一生,热血未凉,或许也更希望有朝一日以身殉国而死,而非病逝于卧榻之上。此一去无论凶吉,未尝不是父亲所愿。
赵虓见她不言语了,拍拍她:“你宽心吧,有我呢。”
宁悠搂紧他脖颈:“妾希望您和父亲,四郎都平安归来。”
第59章 三路军挥师北伐
三月初十,赵虓以李懋、李弘、罗钺三卫为主力,率冀军八万兵马启程,于三月十二日抵达巍关。比他早几日,宁桂勇亲率的西路军已经在代州西北二十里处与托真的右路军大将封彰遭遇,靖军重挫邬军于百尺岭,迫使邬军回退五十余里。
赵虓接战报后立马是热血上涌,率军出关速进至安州,将邬军驱赶退回飞定。同时与西路军配合,西路军进云巢,赵虓再进飞定,于是邬军不得不被迫两线作战防御,最后两城皆失。
与此同时赵鸢的东路军则持重缓行,稳步推进至鞍城。赵鸢的军事才能虽然平庸,但比起赵豹来,为人比较谨慎,因此赵晋柏以他在东路为盾,把好鞍城这一据点守住后方粮道,钳制孛儿只斤主力部队。同时以小股力量配合掩护中路,如此一来三路军则如同重装步骑般稳固且势不可挡地向前推进。
一月之内靖军捷报频传,三线皆优。
赵晋柏滴水不漏的战略部署令孛儿只斤一时间疲于应付,而宁桂勇这经验老道的老将则更不停地给他丢出一个又一个难题。
他与赵虓这对岳丈和女婿之间可说是心有灵犀,相隔几百里外却默契有如神助。西路推进,中路协作;西路迂回,中路掩护;西路撤退,中路伏击……
二人甚至连传令兵都不需要,宁桂勇一动,赵虓便立即意会他下一步动向,随即精准布置战术配合。天衣无缝,浑然一体。
众将忍不住惊叹,宁老将军与冀王这战术协同真堪称是俯瞰全局、神兵天降,任谁来恐怕也难以招架啊。
宁桂勇谦虚抚须道:“你们有所不知,冀王殿下最初跟着我在沙场上历练过,当时他就悟性极高,总有神来之笔,所以我二人之间有这默契实不足为奇。”
嘴上谦虚,但宁桂勇心里头也着实为自己这宝贝女婿骄傲自豪得很。
西中两路无法突破之下,邬军连丢五城,不得不从收缩防线退回飞渡口一带。托真得知前线节节败退的消息,亲率援军御驾亲征,不仅将对鲜卑作战的十万兵马调了回来,还瞄准了靖军的软肋——东线,准备狠狠痛击。
四月初八,萧景贤以五千游骑军趁夜暗渡沉钩涧,切断了东路粮道并袭击了郜州。赵鸢顿时慌了神,命一万人领兵回救,但此时萧景贤已经撤了。
托真这一招化整为零,四处袭击东路部队,不仅截断粮道,还大大延缓了中路攻势。
由于粮道被断,仅仅五日,赵鸢十万兵马就无粮可吃,不得不撤退回到郜州以保后方粮道。他这一撤退,等于放弃了鞍城及之前取得的全部优势,邬军主力立马得到解放,亦收获大片战略纵深,很快整顿出来一支力量应对中路和西线。如此,原本已然向靖军倾斜的天平竟然又被邬军扭转。
赵晋柏得知赵鸢擅自撤退的消息后雷霆震怒,在朝堂上大骂道:“齐王这个懦夫、孬种!他如此置西路及中路军于不顾,真坏我大计!令他不得再退,立即返回霸水河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