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厂长,大英雄,婶子知道你心肠最好,你看我,比那些官太太命苦多了,她们不上班也能吃得饱穿得暖,我要不再拼一拼老命,我就得喝西北风去,你可怜她们,不如可怜我了,我命苦啊……”
妇女嚎哭了起来。
孙副营长的家属高高提着心,紧张看着良馨。
良馨无动于衷,织着毛衣。
过了一会儿。
光打雷不下雨的孙副营长母亲,捂着脸,从指头缝里看到良馨拿起毛衣针挠了挠头皮,再继续织毛衣,完全不应声,也不接茬,终于哭不下去,转身走了。
孙副营长家属松了口气。
“真能折腾。”李茅拿着作业本走了过来,“听说这婶子来了一个月,赵副营长全家瘦了好几斤,我还真怕你心软答应了。”
良馨道:“你以为我谁都帮?”
李茅一怔,“你还真别说,没今天这事,我还真以为你见到可怜的人,都会帮!”
突然,孙副营长母亲不知道去哪里抓了一把瓜子,又走了回来,边磕边道:“良厂长,听说你结婚好几个月了?怎么肚子还没有动静啊?”
良馨轻笑一声,“什么动静?”
“孩子啊!”孙副营长母亲吐掉瓜子壳道:“别人结婚顶多一两个月就怀上了,你这怎么快半年了,怎么还没有怀上?你得赶紧生孩子,早生早好。”
良馨笑道:“生了不就像你一样命苦了?”
孙副营长母亲,瞬间噎住。
良馨又道:“婶子,你既然劝我生孩子,说明生那么多到头来还是有用,那你刚才都是在装可怜了?”
孙副营长母亲瓜子卡在了嗓子眼。
良馨叹了一口气,“婶子,你演技可真好,真会装,我差点就被你骗得去找后勤主任了,幸好你又回来跟我说了这些。”
孙副营长母亲:“……”
脸色青了白,白了青。
瓜子仁如鲠在喉。
紧接着,听到她来军营后交的老姐妹们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顿时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今天也要全折在良馨的几句话上了!
良馨临走之前,孙副营长家属跑过来,“良馨同志,谢谢你。”
“这有什么可谢的。”
孙副营长家属道:“你不知道,我那婆婆多能折磨人,捧在手心伺候,还要整天在外面破坏我们名声,要不是你,领导都要找我们谈话了,还有,谢谢你没让我婆婆去面包坊工作,她要是留下来了,我这辈子就没好日子过了!”
李茅看着孙副营长家属痛苦的脸,没忍住笑出声。
陆冲锋训练结束,打着手电筒来接她,良馨跟孙副营长家属告别后,迎了上去。
半个月后,史兰芝一脸兴奋踏进面包坊,手里拿着一封信,成功拦截了宋教导员寄出去的信。
良馨没看信,只问:“写了什么?”
“我看了。”史兰芝愤怒道:“他催他爹,让大丫赶紧找人生孩子,还点出了几个人,里面有地主儿子,有富农的儿子,还有下放的右。派,资本家的儿子,总之,全不是好成分的人!”
李茅骂道:“他就是没安好心!不可能是自己想生儿子!”
将近十来天后,史兰芝又拦截了一封信,“我看差不多行了,再等下去,他得想别的招了。”
良馨点了点头。
立夏,王大丫带着女儿重新出现在11师。
回家不过一个上午,
当天下午,宋教导员去团部找到团领导,说自己家属和下放的资本家儿子通奸怀孕,请求组织调查处理。
“畜生!”
王大丫声嘶力竭喊了一句,看着宋萧丰的眼睛几近流血,“我,哪里,对不住,你!”
良馨蒙住小丫的眼睛和耳朵,“大强,带妹妹出去玩好不好?”
大强懵懵懂懂,愣了一秒,将小丫从后面勒起,踉踉跄跄抱了出去。
22团沈团长和季政委等团领导,家委会的干部,面包坊的工作人员全都聚集在宋教导员的家里。
宋教导员没看一眼出去的女儿,面无表情推了推眼镜,“我又有哪点对不住你?我心疼你在面包坊拉车送货,一大半工资都交给你,让你回老家享福,你却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
季政委拉住要说话的钟雪莲,上前一步道:“老宋,你真打算这么做?”
宋教导员道:“政委,怀孕报告已经给你看了,如果不是真的,哪个男人会上赶着顶这么一个屎盆子。”
沈团长眼神严肃,“那你打算怎么做?”
陆冲锋走了进来,师部领导们紧跟其后。
宋教导员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引来师部领导,心里有一瞬犹豫。
但想到刚才去师部医院找医生把过脉。
再想到他一直以来跟王大丫都是口述,写信也是寄给父亲,王大丫并不识字。
“我要离婚!”
王大丫身体颤抖一瞬,还没稳住,就听宋萧丰又道:“组织调查清楚后,把奸夫找到送进公安局!”
“通奸是流氓罪。”史兰芝道:“至少要判十年,你把奸夫送进去了,大丫怎么办?”
宋教导员面色流露愤怒和不忍,“奸夫必须判刑!至于她……她是我女儿的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要离婚,其他的一切交由组织处理。”
宋教导员说完,以为会看到一众理解同情的目光,却发现除了王大丫情绪激动,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其他沉默的人,全都是眼神复杂而冷漠。
“你要求奸夫必须判刑。”
良馨道:“奸夫都判刑了,王大丫又能跑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