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西幻](90)+番外
‘回到山下吗?不,继续向上走。’
她的周围出现了一圈屏障,她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踩在足以没过脚踝的雪层,继续向上走去。
她不需要考虑会不会被暴雪淹没,于她来讲,于整个大陆最强大的剑圣来讲——
普天之下,又有何处不可去呢?
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而在雪地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
奥兰多刚刚要把召集精灵去搜山的命令说出口——
‘不要打扰她!’
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侧炸开,奥兰多抬头:“谁!”
空无一人,只有两个精灵站在原地等着他说话,金黄眼瞳的精灵莫名其妙:“奥兰多,你今天很不对劲。”
奥兰多四下环顾:“你们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两个精灵都摇头。
‘收起你心中那傲慢狂妄的猜测。’
奥兰多又听见了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年轻而又沉稳,他说话不紧不慢,不像是朗诵诗歌一样的咏叹,却也十分动听,但他说的话就没有那么好听了。
‘她不需要你自以为是名为保护的干涉,滚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向着山上前进的艾斯特尔猛地回头:“是谁?!”
第50章 白蔷薇
自从艾斯特尔离开帝都后, 阿诺德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在外怎么样?她有没有遇见什么不长眼色的家伙冒犯她?她吃得好睡得好吗?她……有没有一点想他呢?
这种懦弱的幻想在浮现的那一刻便被阿诺德自己无情捏碎,公爵睁开眼,穿上了放在一旁椅背上的绸缎睡衣。推开了雕花窗。
这座坐落在郊外的霍克家族的庄园长久以来都是以华美阴森而著称的建筑, 直到西泽尔遇见了艾斯特尔后的某一天, 尚且年少的大公看着庄园说:“太阴暗了。”
于是就拿出了一大笔钱请了人好好地改装了一遍。
“这也算是发展建筑行业了。”
对于西泽尔这句胡扯的话, 艾斯特尔不置可否,她又不是控制欲强到朋友花钱都要指手画脚的变态。而西泽尔也并没有对她说过, 他之所以要改装庄园完全是为了她。
阿诺德现在住的房间并不是主卧, 主卧是西泽尔的房间,在他死后直接用魔法结界封住,仅存的钥匙就在艾斯特尔手里。
上任后一向以强势无情、反复无常著称的阿诺德公爵在面对艾斯特尔的时候总是会收敛锋芒后退一步,不少人惊讶地看着竟然真的让步选择不住在主卧, 而是留在了自己过去的房间。
但事实上, 当时的艾斯特尔被病痛与哀伤折磨,她匀不出心思去思考霍克家族内部的明争暗斗,她也没有想过要封锁西泽尔的房间,艾斯特尔的本意只是想带走他的遗物罢了。
真正做下这个决定的是西泽尔的家臣, 与……阿诺德本人。
别误会, 对于阿诺德来讲这绝非出于对西泽尔的“尊重”,他只是清楚——不会有人拒绝艾斯特尔带走西泽尔的遗物, 等到他入住了那个房间逐渐掩盖了西泽尔的生活痕迹后,艾斯特尔再也不会来到这座庄园了。
所以……倒不如留存住西泽尔的痕迹, 让她能够念念不忘, 驻足流连。
阿诺德就这样忍着呕吐的心做下了这个决定,只是他没想到的是, 艾斯特尔并没有如他所想的一般——
在带走了西泽尔的遗物后, 她再也未曾踏足过这片庄园之中。
最开始的阿诺德还会心乱, 他骨子里的控制欲让他在面对这种完全偏离自己计划轨道的情况总是会生出一股本能的暴虐,但这种暴虐他不可能对着艾斯特尔发泄,于是那段时间一切与霍克家族作对和下黑手的势力近乎都被他残酷地玩弄了一遍。
但现在的阿诺德已经不会了。这并不是因为他的控制欲消失了,而是在面对艾斯特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控制摆布她,甚至来说,自己才是被他控制的一方。
她还是那样强大、冷静、不容撼动,自己的算计与手段在她面前就像是纸片一样一戳就破。
阿诺德惆怅之余,更深更浓的爱之火却剧烈燃烧起来。
‘这就是我爱的人,我仰慕的人,我只能被她所征服,除了她以外,没有谁可以控制我。’
足以让他盲目的火焰熊熊燃烧,阿诺德曾经也亲吻过她的手背,可抬起头,撞入的永远都是清冷平静的湖水。
他不懂,为什么艾斯特尔会对自己的舅舅念念不忘,他不懂,为什么舅舅死去了两年了,她还是从未忘记他。
比起一个死人,他能付出的爱和助力不是要更多吗?
他困惑着,充耳不闻自己血缘意义上的父亲的惨叫与哀嚎,垂着眼写下一行字,对着家臣说:“太吵了,把他舌头割下来。”
阿诺德困惑,在很早的时候便被希贝尔洞穿了。
“你似乎从来都不担心阿诺德……”
过去的某一刻,埃德温曾经问过希贝尔这个问题。
“阿诺德?他看起来优势很大,但其实他最没有胜算。”
因为他根本不能理解艾斯特尔与西泽尔之间的感情。被畸形的原生家庭所影响的阿诺德对于感情的认知不可避免产生了扭曲,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西泽尔会那样毫无所求全身心的付出,也不能理解艾斯特尔在西泽尔死后从未将他忘记,依旧思念着他。
“他自以为用利益便足以让阁下像对待霍克大公那样对待他,他想得到她的爱,可悲的阿诺德!他竟然只能想到用利益、用与大公相似的脸皮换来‘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