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你们别打了(157)
“正和那花神卿卿我我,根本没想过要救你吧?”
白衣浸透血痕,厌拂满抬眸,寡冷的凤眼里带着显著的讥讽:“天道走狗,你嘴真碎。”
“嘴倒是硬!”镜慈冷哼一声,手中透明丝线又刹然飞出,眼看又要绞入他的后心。
“铮!”
一道剑光破空而来,溯游剑的寒芒直斩镜慈手腕!
天域禁地的罡风割得人脸颊生疼。
镜慈闪身避过,却见离清缘踏风而至,手中溯游剑
“师父。”离清缘破开最后一道禁制,抬眸,就见祭坛中央那袭胜雪白衣。
她低唤,声音微哑:“我来晚了。”
厌拂满猛咳一声,嚼着血沫扬了眉:“也不算晚,只是这走狗实在嘴碎,扰人心烦,还是快些杀了的好。”
离清缘微微笑:“确实该杀的。”
“杀我——?”镜慈看向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乖女儿,第一次见面就要弑父么,真是让我寒心!”
“我们究竟是不是第一次见,天帝,你比我更清楚。”离清缘剑锋冷冷一转,直指镜慈,“天道在哪?”
这个提问似是让镜慈瞬间冷静了下来。
“天道在哪,我不知道。”
他的唇角缓缓裂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但乖女儿,我有一份要送你的大礼,就在这——”
话音未落,祭坛四周骤然浮现两道身影!
檀秋祝的蛟尾显形落在身后,八骨红伞悬在头顶,声调轻柔:“表妹,好久不见。”
檐如岁的竹笛通体发黑,碧绿的瞳孔涣散,指尖爬满蛊虫:“阿缘......你说过......不丢下我......”
二人直勾勾盯着离清缘,几乎是异口同声——
“表妹,你要谁?”
“阿缘,你要谁?”
镜慈疯狂的大笑声响起:“乖女儿,快选一个啊!”
“选?”离清缘突然轻笑,周身忽而萦绕八色神火,映得她眉间朱砂如血。
“我的答案是——”她溯游剑上的八色纹路次第亮起,“我都要!”
镜慈阴森森一笑,手指倏然一颤,本要飞出的透明丝线却在那一霎僵在了半空。
他猛地按住自己心口——
那里本该跳动着八神火种的感应,此刻却空荡荡的。
“你!”镜慈双目扭曲,瞪向破空而来的离清缘,看到她眉间灼灼生辉的朱砂印记,“你竟然吞了火种?”
镜慈的喃喃声响起:“不可能,不可能,师灵澈,师灵澈呢!生脉镇压着八神火种,只要他还活着......”
思及至此,他忽而目眦欲裂:“师灵澈死了?你杀了他?”
此时天界穹顶应声炸开一道裂缝,长明灯集体熄灭。
但此刻的离清缘已率先冲向檐如岁。
“阿岁,那一年在巫枞山,你还记得吗?”
离清缘突然徒手抓住檐如岁刺来的竹笛,笛身涌出的蛊虫瞬间咬穿她皮肤,鲜血顺着竹笛身滴落。
那一年在巫枞山,她救下被毒蛛围猎的檐如岁。
“我们交换过誓言的,你不是说过要永远保护我吗,阿岁?”她轻声说。
檐如岁僵直在原地,没动。
“那天你趴在我背上,让我先走,但我没走。”她染血的手指抚上他脸颊,将人往自己方向拽。
两人眉心相叩的刹那,巫神虚影在识海中摇响骨铃。
那些钻入离清缘伤口的蛊虫突然疯狂扭动,带着她的血倒爬回檐如岁的指尖。
它们听见了远古主人的召唤。
檐如岁体内所有蛊虫发出尖啸,与之而来的是离清缘很温柔的声音——
“但这一次,我必须要走。”
尖啸声掺杂着骨铃声响彻识海,檐如岁浑身发颤,竹笛“啪”地掉落在地。
鲜血,眼泪,齐下不止。
“杀了我。”神色一瞬清明,檐如岁突然抓住离清缘持剑的手,将溯游剑尖对准自己心口,“我体内的蛊虫连着天道的命脉!”
他带着她的手往心口送。
“阿岁!”离清缘想要抽剑,却被檐如岁死死按住手腕。
“快捅啊!”他哼笑了一声,“你不是总惦记着你那破师父说的人当如剑,利落干脆,最讨厌优柔寡断吗?”
“这一次,也换我利落干脆一回。”他轻声说。
剑尖没入心口,蛊虫爆开。
最后一刻,檐如岁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他的碧绿双瞳里星火渐熄,嘴角却扬起少年时那般轻快的笑。
他的声音也很轻,轻得比当年巫枞山上,趴在她背上时说的那句“谢谢”还要轻。
他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推开她,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
“...离清缘,这一次,别回头。”
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里,身体化作无数光点。
而他体内爆开的蛊虫,在离清缘周身亮起的八色神火中,也尽数灰飞烟灭。
离清缘的眼泪还未来得及落下,皮肤处已传来冰凉的触感,妖蛟的长尾正卷缠上她的腰肢。
蛟尾缓缓收紧,冰凉鳞片擦过她后颈肌肤。
檀秋祝俯身贴近她耳畔,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表妹哭得真好看,真不知为兄死时...”
八骨红伞突然撑开,遮住漫天飘散的光点,他抬手轻轻碰了碰离清缘的湿润的眼角,叹息一声。
“谁又来替你擦眼泪呢?”
第91章
那一句话落下后,檀秋祝的蛟尾突然暴长。
鳞片倒竖如刀,却在触及离清缘腰肢的瞬间倏然合拢。
他指尖微颤,却仍轻轻拭去她脸上檐如岁消散时溅到的血珠。
太近了。
近到离清缘能看见他的双瞳里烧出的深金颜色,正如夕晖翻涌,于黧黑潮海中沉浮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