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你们别打了(86)
檐如岁拒绝了她,表示其他从简可以,拜堂还是不能省的。
但不请宾客,不摆筵席,今夜偏又无星无月,喜堂铺开的十丈软红艳光耀耀,却因这夜色太如墨般浓黑,敛去了十有九分流转光华。
倒显得这婚礼颇有些冷清,也颇有些诡异。
但离清缘却够怡然自得。
夫妻对拜的仪礼结束后,她几近迫不及待掀了盖头。
绣着不知名图样的大红喜盖被她当绢帕一样揪作一团塞衣袖里,她伸手握住檐如岁的胳膊,一路拉着人出了喜堂,欲往左边走。
宾客要说全无,倒也并不,喜堂门口倒还坐了个百无聊赖的小檐如岁,不过这倒更显出这场婚礼的不正式来。
小檐如岁这会正低头用指尖拨弄掌心里的小乖,银色蛇尾缠了他一手。
他听有步履声从喜堂里传出来,抬眸看了出来的二人眼,问:“就这么结束了?”
离清缘伸指戳他脑门,道:“什么叫就这么结束了?”
小檐如岁“嘁”一声:“谁成亲成得到你们这么随便?”
随便?这可不算随便了。
她上辈子和厌拂满结为道侣时候,比这随便一百倍。那一夜师徒二人从螣蛇圣地里九死一生出来,流落十二川海。
十二川海波光粼粼,倒映红白衣袂交缠。
海上一轮明月升,厌拂满咬破舌尖,嚼着满嘴血沫碰上她的唇,渡给她一个满是腥气的吻。
那个吻后,她从此拥有了在海底如陆地的能力。
“你问我给你喂了什么?”耳畔回旋起厌拂满的嗤笑声,对方慢悠悠道,“契礼啊。”
“什么契礼?”离清缘听见自己在问。
“还能有什么契礼?”厌拂满的手指勾着她耳廓走一圈,说,“道侣的契礼啊。”
所以说,她上辈子和厌拂满到底怎么在一起的,其实她自己也稀里糊涂。
没有花前月下君心我心,没有海誓山盟卿意我意,没有谁为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就和她跟厌拂满的相遇一样,顺其自然就到了这一步。
但重生回来的对方可能是被她那一剑真捅狠了,现在要日日来逼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
这么想着,离清缘在心里长长叹出一口气后,便又更用力一戳小檐如岁脑门,道:“你是没见过真随便的!”
“还有啊——”她两排雪亮牙齿上下一搭,“咔”一声响,张牙舞爪威胁对方,“我和你爹成亲,说点吉利话来听听!”
“谁说他是我爹了?”小檐如岁抱着双臂冷哼,“吉利话?太违心了,说不出来。”
“怎么就违心了?”离清缘“呵”一声,“不行,你必须说!”
眼看离清缘又要伸手去掐小檐如岁的脸,一副势必逼对方说出“吉利话”的模样,檐如岁反手一掌,这回换他握住她胳膊。
“走了。”
檐如岁握住她的胳膊,牵着她往左走,喜堂往左绕是最大的一间里屋,往日两人都分开睡,各占东西一间屋,这最大的一间的,反倒空置了下来。
这会正好被用来布置成了新房。
二人进屋,离清缘合上门,还未回头,便冷不丁听她身后檐如岁出了声:“盖头。”
盖头?
离清缘把那大红喜盖从宽大的摆袖里抽出来,回头便见檐如岁正伫立在那檀木圆桌旁,正低垂着鸦羽般的浓睫往金盏里斟酒。
她小跑过去,把那喜盖往檐如岁头顶一罩,将他整个人的视线笼进一片昏昏茫茫的暗红中。
檐如岁倒没反抗,任她作弄,那盖头是轻薄的软纱质地,仍能透着眼前浮动红光见着少女明丽娇艳的侧颜。
他在檀木圆桌旁坐下,双臂牢牢圈了人在身前,按着人的肩膀叫人回过头来。
这会离清缘本正转头看那被搁在檀木桌上的金盏,合卺酒香浓郁袭人,倒叫人不饮自醉。
被檐如岁这一扳回肩膀瞧他,她便在自己乌墨似的发间拨出一支缀着流苏的金钗,就着尖端去挑檐如岁的盖头。
盖头挑起,精致柔美的少年面孔上那双秀气眼瞳若盛一湾清润绿水,正安静盯着她看。
离清缘捧了对方的脸,正要吻。
但却忽一阵
天旋地转,是檐如岁把她抱到了膝上。
“阿缘,你知道吗?”檐如岁指着飘落在手中的盖头给她瞧,“这盖头是我绣的。”
“你知道这盖头的图样是什么吗?”他歪歪头问。
离清缘认真端详了会那喜盖,这回终于看清那上面的图样究竟是什么,却只觉脑中“嗡”一声响。
第49章
银色丝线落在大红的喜盖上,走出一株并蒂莲纹样。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并蒂莲旁,还绣了一排极小的符文,若不仔细去看,极容易被忽略——共生咒的符文。
就是在老极乐城幻境里,檐蓝迦曾给霁归语施过的那种。
施咒人可分担转移走被施咒人所受到的一切伤害。
“不是说好不学你爹吗?”离清缘坐在檐如岁腿上,扳过对方的脸,让他看自己,“怎么给我下这个?”
符文绣在这喜盖之上,那这喜盖便是共生咒的载体。
喜盖接触到她的那一刻,便已是共生咒成。
“没学我爹。”檐如岁捏一捏她的小指,说,“早便想送你这个礼物了,你不喜欢?”
...不喜欢吧,倒也没不喜欢,谁会不喜欢自己受到的伤害都有人转移走?主要是她怕这个共生咒万一被檐如岁改良过,具备定位之类的功能怎么办?
她怎么安心跑路?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离清缘笑盈盈地去勾他脖子,说,“但如果我死了,你岂不是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