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此奸臣不可留!(47)
甘马还想张口说话,一动就痛的咧嘴,感觉门牙都被打松了。看见甘皈依举起了手杖,甘马本能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立刻给我滚回去!不然,你这条命我都保不住!”见对方服软了,甘皈依没再打,而是气呼呼的戳了一下自己儿子,看着他跟个球一样在地上滚。
人最怕小聪明,这逆子总觉得自己是看清事态的智者,其实连棋子都算不上。
甘皈依拿着信件迅速的走进王寝,甘马连忙爬起来,想追。两边的侍卫上前一步,拔出弯刀,在空中交叉。
他们大吼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哎!”甘马气的跺脚。
平时爹脾气很好的,是远近闻名的和蔼老者,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先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爹看见,等王闭门斋戒出来,就能搭上话了。
第26章 铃铛声
甘皈依阔步走入王寝。
这是飞羽地最富丽堂皇的建筑,地上铺着西域运来的灰色大理石,桌上摆着从大夏买的九层鎏金烛台,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金丝楠木浮雕,由俘虏的代国工匠耗时三年完成,刻的雄鹰抓着蛇展翅腾飞,羽毛根根清晰,尽显狄族神兽的威猛。
穿过悠长的走廊,狄族王傲暴盘坐在地毯上,他二十出头,精瘦强壮,皮肤黝黑,鹰勾鼻,高颧骨,相貌英俊。身穿黑色长袍,左肩到胸口斜披着狼皮,灰白色的毛蓬松而柔软,末端挂着一个核桃大小的镂空金球,上面刻满祈福经文。
祭祀的第一天,傲暴要闭门不出,不吃不喝,只有这样才能静下心感应龙鳞神,为狄族的子民祈福。
听到脚步声,傲暴不耐烦的抬头:“又怎么了?”
甘皈依递出信:“王,瑷胜将军送来急递。”
打开信件扫了一眼,傲暴把纸揉成一团甩在了地上:“哼!都说了非战事不得用急递,他却用急递问我要女人!”
“啊?”甘皈依很吃惊的样子。
弯着老腰捡起纸团展开,看了一会儿后,他用食指猛敲信纸,气愤的说:“王之前已经告诉他了,和亲公主不能随便休掉转嫁他人,瑷胜将军怎么还来要啊?一而再,再而三的,完全不把王说的话放在眼里!”
傲暴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了怒气。
之前,红莲公主性子倔,不服从命令,傲暴一怒之下说要把她送给瑷胜做小妾,结果红莲公主既不害怕也没当真,只有瑷胜一个人相信了。
傲暴:“历来只有王能娶大夏的公主,他只是个将军,舅舅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明白!”
甘皈依扑跪到在傲暴面前,情绪激动:“王,我看他不是不明白,而是故意装傻充愣!他就觉得自己有资格娶红莲公主!”
“骑兵头子孤齐昨日当着众人的面说,狄族的繁华都是瑷胜将军的功劳,瑷胜将军活,狄族活,瑷胜将军死,狄族死。瑷胜将军听了大笑,还重金赏赐了!他说自己有钱财,有奴隶,有将士,就差个美人了。”
“我看现在军中,士兵皆认瑷胜将军,都不认王了!”
傲暴听着气血上头,重重锤了一下腿面,缓了几秒才平静下来:“他功劳大的很。”
甘皈依哽咽着,用衣袖擦眼泪:“他功劳再大也比不过王啊!若不是王日夜祈福,他怎么可能打的赢?王多次赦免他无礼,可他一点也不体谅王的良苦用心!他还对祭司们恶言恶语,要不是王护着我们,我们都要被赶去西域的沙漠流浪了。”
七十多岁的白发老人,跪在地上,佝偻着背,哭的老泪纵横。傲暴于心不忍,把甘皈依扶起来,这狄族上下,现在也就甘皈依愿意为他落泪了。
傲暴问:“以你之见,这事应该怎么回应?”
甘皈依思索片刻后,答:“这事直接拒绝不好,他手握兵权,不能刺激。”
“我听说大夏有十个大罪,其中一个叫大不敬,是指臣子如果祭祀不周,咒骂君主,必须要判斩首,不能赦免。”
“王可以先答应把红莲公主赐给他,但是要七日祭祀结束后才能迎娶,瑷胜向来对祭祀无礼,到时候王治他个大不敬的罪名,斩首就算了,只收回赐婚,显示王的仁慈,他就无法反驳了。”
傲暴大喜,拍手称赞:“好!就用这个办法!”
甘皈依跟着笑了会儿,又开始掉眼泪。
“甘祭祀,你怎么还哭啊?”傲暴担忧的问,亲自递上手帕。
甘皈依:“王,今年24岁,尚年轻,我却已白发苍苍,无能无力,真后悔之前没有好好辅佐王,要是早点把大夏的知识全教给王,何至于此啊!”
傲暴笑了起来:“甘祭祀向来忠心耿耿,没有任何过错!”
“王真的不会怨恨我吗?”甘皈依抬起头,沧桑悲凉的双目望着傲暴。
“甘祭祀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怨恨的!”
傲暴抓起甘皈依干枯的大手拍了拍,安慰这个总是过度忧郁的老臣。
拿出纸币,傲暴快速的写完了回信,递了出去:“别立刻送出去,等过了一个时辰,你再找人把信送给舅舅,免得他又得意忘形。”
甘皈依接过来,低头沉默的盯着手里的信件。
它是如此的轻盈,宛如一片羽毛,却又如此的沉重,送出去,就能掀起腥风血雨。
狄族要开始受苦了。
“遵命。”
甘皈依拿着信件走出去了,即便他很清楚傲暴对他的感情很深,视他为兄父。
祭祀台上,见回信迟迟不来,瑷胜越发不耐烦,沉闷起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