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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引(154)

陈危一惊,忙跪地告罪。彭宗本来就是故意夸张,更没打算罚他,“是因齐国公在西南那边的事心烦?”

陈危受齐国公李德举荐而来,故彭宗一直把他当做国公府的人。

陈危说是。

彭宗道:“放心,西南的乱子一时半刻平不了,起码也得几年的功夫。即使有人想为难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找麻烦。”

说着,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等局势稳定,那些人不一定还能为难他的本事。”

陈危猛得抬头,不确定彭将军的话是不是他想的那种意思,国公爷他……

彭宗拍他肩,指了指京城方向,“所以,你不用担心旧主,咱们老老实实地守着蓟州,镇住那群蒙古鞑子,不额外添乱,就足够了。”

他哪知道陈危担心的另有其人,察觉到齐国公另有所图,短期可能根本不会回京,陈危暗暗焦急,迅速将剩下半封信写好。

令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陈危就一直等待回信。

如果主子愿意,他有办法率人暗中回京,把她带离京城。

**

陈危信件抵达之前,王宗赫再次在教导大皇子后归家,他在宫里又见到了清蕴,这次还有建帝在侧。

她摘抄书籍时,建帝就在旁边玩弄她鬓边珠花。当时清蕴垂着眸看不清脸色,但不用细想也知道,定是无力反抗的无奈。

陛下驳回了礼部给她请封的折子,王宗赫还在想其他办法,暂时不得法门。

这次不同于三年前,那时李秉真在世,大长公主在身边,建帝还没有放肆到那个地步,稍微使计就能转移其注意力。

饭桌上,王宗赫再次被母亲郑氏念叨,“好好的也不知你为什么偏要和晚娘和离,我虽然对她一些毛病不满意,但那也是自家人说两句。柳阁老是她祖父,你又在吏部做事,万一人家……”

“住嘴吧。”王维章打断她,“已经和离了,不要再说这些无意义的话,官场上的事也不要擅自揣测。”

郑氏:“和他同龄的都当了爹,他成婚两年不怎么着家,现在还直接和离了,你不着急?”

王维章:“这事能急得出来?”

郑氏:“好歹说清和离的原因,我再给他说亲也好知道他的要求,你看看你的好儿子,一句话都不吭,对终生大事半点不上心。”

眼见夫妻俩又要为这事起争论,王宗赫随便吃了两口,就先告退离开。

他的住处和朝云榭有一段同路,每每走到这条路都会让他想起清蕴。如今朝云榭还在为她留着,但不知她今后是否有回来的机会。

家里也听到了那些流言,知道清蕴如今处境,祖父和父亲曾进宫面圣,都无功而返。

走进书房,王宗赫拿起笔继续模仿清蕴的笔迹开始抄书。

他行事总有章法,鲜少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更别说慌乱。今晚抄书却很不顺利,时不时就有哪处下笔重了,浪费一张纸,过去一个时辰,灯油过半,仍没几张抄好的纸。

疏影候在边上,很是担忧。

突然咔兹一声,王宗赫掌中羊毫从中间断裂,他低眸看去,意识到自己握笔时过于用力。

疏影建议,“爷,先休息罢,您今儿已经连着忙了快八个时辰,中午也没歇。”

沉默会儿,王宗赫点头。

只是上了床榻,依旧没有任何睡意,脑海中浮现的仍是清蕴坐在藏书阁的身影。

如此又过了几天,清蕴得以出宫,王宗赫从堂妹令嘉那儿得知一个消息。得知清蕴出孝,陆家来信,想要给她说亲。

最重要的是,清蕴并未直接拒绝。

他动作顿住,沉沉的目光朝王令嘉扫去,“你从哪儿知道的消息?”

王令嘉莫名有些怕这样的三哥,如实答,“前天我去国公府看望陆姐姐,恰巧看到她在回信,就问了问。”

王宗赫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看清蕴此前做派,他以为她和李秉真感情至深,此生都不会再嫁,原来她并不抵触?

既然如此……

王宗赫突然起身,“随我去齐国公府。”

王令嘉:“我才去过,而且今天好冷啊,不……不备马车怎么去?”

话到一半转弯,王令嘉被堂哥取出的梅花簪吸引,立刻笑眯眯改口,和长辈们打过招呼,添件披风就出门。

马车上,王令嘉眨眼悄悄打量堂哥,心里猜测他急着去找表姐的原因。

如果王令娴在此,也许能猜到几分,但王令嘉心思粗,以前都没注意过少年老成的表哥心意,如今更不可能猜到。

她想,堂哥应是和她一样,觉得陆家人不可信,来劝陆姐姐慎重。

因此一进国公府,看两人打发了下人,王令嘉就很自觉地到旁边的暖阁中赏花。既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也不至于留两人独处引人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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