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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引(255)

再者,关于这位刚调来的水师总兵韩猛,他略听过些名声,作风蛮横,胆子极大,且极为护短。如果案子真涉及到他的独子,光凭陆清蕴他们,韩猛不一定会买账。

至于夫人一说,并非他主动提出,只是知府如此猜测,他没有否认罢了。

趁陈危和李琪瑛还没来,清蕴示意李审言走到一旁,第一句话并非问他为何现身此地,而是道:“脸上的斑痕还没好?”

李审言微怔,“好了许多,仅剩一些较浅的痕迹。”

说完立刻补充,“不会影响相貌。”

清蕴嗯了声,“取下面具,给我看看。”

李审言乖乖取下面具,如他所言,眉头、额角和下颌都还有极浅的黑斑。确实不影响外貌,即使不褪,放在李审言脸上,也仅仅是让他添了丝凶悍,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略扫过人,便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刻,那些凶悍在清蕴面前收敛得彻底,听她继续问:“你从一开始就跟过来了?”

“……嗯。”

即是说,李审言看到了她和陈危在崖底收敛尸骨,且很可能根据白兰之事,推断出她并非真正的陆清蕴。

不知怎的,清蕴竟没什么紧张不安感。这是她最不想被第三人知道的事,连亲姨母都可以一直瞒着。如今可能被李审言发觉,却很平静。

这时候不是讨论的好时机,清蕴低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此案有什么特别?”

李审言飞快答:“和水师总兵韩猛的儿子有些关系。”

韩猛。清蕴听说过这人,因当朝水军很少,擅长带领水军在湖面、海面作战的将才更少。在镇安帝夺位途中,韩猛立过不小的功劳,因其特殊性,很受器重。

脑海中立刻闪过几种猜测,清蕴点头,默不作声地走回去。

陈危和李琪瑛都被客客气气送来了,得见李审言,陈危目露了然,李琪瑛纳闷一阵,随即大惊,质问即将脱口而出时被清蕴截住,“陈危,你先送姑娘回家,我们在这还有些事,晚些再归,帮我和母亲说一声。”

左右瞧了瞧,确定这儿没人能对他们造成威胁,陈危颔首,把不情愿的李琪瑛暗暗强行带走。

等他们离开了,清蕴问起荀垣姓名,得到回答后饶有兴致道:“我对此案也颇有兴趣,方才大人说要带我去船上查看,不知是否还做数?”

知府疯狂使眼色,荀垣当看不到,只暗暗观察看起来地位不凡的李审言,确定这对夫妻中由其夫人做主,当即精神大振,“当然可以!”

知府案子翻白眼,这小子,总能精准分辨出谁地位更高、权力更大,能不能给自己撑腰。一旦确定无需顾忌,就能盯着案子不放。

内心不禁担忧,他也不知此案真相如何,只知和水师总兵的独子有关。真闹起来,不好办呐。

在场无人在意他的想法,见清蕴感兴趣,李审言毫无异议,权把自己当做长随,紧跟在她身侧。

关于断案审讯,其实是每个走正经科举路子入仕官员的必修技。荀垣当初科举名次不算靠前,分了个偏远地区当县丞,后来因断案能力被赏识,才从山沟沟调到杭州这富庶之地,成为知府的得力助手。

李审言没参加过科举,如今对官场上的事虽然也了解了大半,但查案肯定不在其中。

紧跟两人身后,李审言听着他们讨论什么毒芹汁、安神香、安神丸、刀穗,还蛮有兴趣。

在船上仔仔细细又看了遍,两人似乎又有新发现。

蹲在船头,荀垣盯着清蕴拈出的一小撮泥土,大为惊异,“这土中有荼蘼花粉,你也闻得出来?”

清蕴肯定颔首,“制香偶尔会用到这些花,所以我敢断定。”

荀垣念念有词,“如今这一带只有孤山那边有荼蘼花,可按我们查案所知,沈明云近日根本没去过孤山。表面来看,她是自缢而亡,实则为中毒窒息,这毒来自安神香中暗藏的毒芹根。不过凶手既选择了投毒,为何又要多此一举伪装她是自缢呢?死因只要一查就知,根本隐藏不了。”

是啊,根本隐藏不了的事,这么做不是画蛇添足吗?

但也有可能,这么做的人,根本不知道沈明云是中毒身亡。清蕴把想法说出来时,荀垣灵光一闪,随即高兴地险些蹦起来,猛地拍了下清蕴的肩,“确实,下毒之人和帮她自缢之人有可能不是同一个,那土就是关键!”

“去查和沈明云相识之人近日有谁去过孤山——”他往船下一跃,大步流星地走了,看得清蕴微愣。

见识过戏痴、剑痴之流,还是第一次见案痴。

河边下起蒙蒙细雨,李审言撑伞走到清蕴身边,“回去继续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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