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蕴认真凝视少年,似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直到他被看得再度红脸出汗,点头道:“好在你拿了出来,此物在你身上,只会招来祸患。”
她没理会阿飞想凭此留下的想法,继续摆手让白芷带人离开,并私下吩咐,着人暗中观察他一段时日。
彭掌柜毫不意外她的决定,给主子做事,重要的从来不是对错,而是忠心。阿飞在这件事上二者都不占,夫人绝不可能留他。
“严管家那儿,夫人准备如何?”
“他毕竟是柳府管家,暂时不要接触。”清蕴道,“官府那儿我会派人去说,让他们按事实判,可以赔一些银子,但不能让对面占理。”
彭掌柜点头,“我也觉着该是这样。”
他很识趣,丝毫没问信封和印章,和清蕴口头上把紧急的事了结了,就告退离去。
这场见面没超过半个时辰,天色依旧很早,清蕴在厅中把那封信又看了遍才回月舍。
算起来应该还有时间去郊外,结果刚看见李秉身影,就听他说,“母亲刚刚着人传话,说今年陛下特准府中众人进宫给贵妃庆生,就在明日。”
第19章 进宫
李贵妃身处尊位,为人却很低调,每年生辰都是在自己宫中摆小宴,邀几个嫔妃聚会就作罢,今年也是这个打算。
建帝想一出是一出,刚冒出的主意,转头就让司礼监传话,顿时让国公府忙碌起来。
清蕴初次进宫,趁女使们备礼的当口,请教李秉真关于宫中行走的忌讳,话题由此延伸,提起建帝后宫。
建帝登基十年,后宫只有二三十嫔妃、两位小公主和一位皇子,称不上热闹。
李贵妃经历的后宫倾轧之事也很少,基本不用担心。
造成这种局面有多重原因,主要有两个。
建帝及冠当年承嗣,在那之前还没娶妻,子嗣也无从谈起。他在潜邸时,本有位先皇后定下的太子妃,可惜天妒红颜,此女在成婚前三月病逝,紧接着建帝即位,时间匆促,便没再选正妻。
此事一拖再拖,后位始终空悬。
再则是,建帝登基的前五年,朝堂内忧外患交加,他忙于国事,根本无暇顾及后宫,三年一次的大选也改了规矩,变成五年一选。
先帝驾崩前,朝内已经天灾频繁,流民起义四起,朝外跶虏倭寇侵扰,烦不胜烦。
当时蒙古部落统一,势力空前强大,想趁建朝政事交接混乱之际偷袭大同,被得知消息的建帝亲自领兵击退。战事持续数年,胡虏一度南下,和倭寇一起侵袭江浙等地。这事说起来,连清蕴都有印象。
建帝调兵遣将,先镇起义再压倭寇,蒙古那儿则以互通贡市为策,和他们达成息战协议,建朝得以休养生息。
经此种种,所有人都认为新君雄才大略,有明君相。谁能料到,才几年的功夫,他行事就越发随心所欲、难以捉摸了。不仅在朝堂上有意分权,平时也会突然干出一件震惊朝野的荒唐事。
当然,后面这些不是李秉真所言,而是清蕴根据见闻推测。
“祖母身体不便,那我明日就和母亲、郡主一起进宫,你和父亲则在下值后同往承乾宫?”
李秉真建议,“你那两位女使行事都很沉稳,但明天最好带上春分,她曾随我进宫,认得些人。”
清蕴采纳了他的提议,提前嘱咐过春分,翌日一早便去厅中等待大长公主。
李贵妃信佛,不喜奢靡,她就选了自己调制的一味香作生辰礼,叫北苑名芳。此香最适合寒冬,燃起来有股幽兰之韵。除此之外,还备了味道相似的香膏。
准备礼物时,清蕴只在手上过了一遍,没想到大长公主嗅觉出奇灵敏,刚上马车就看着她,“擦的什么?好香。”
“我没有用香,母亲闻到的,应是给娘娘备的礼物。”
说完把北苑名芳和香膏都取出示看,大长公主瞧了两眼,直夸她制香手艺好,匠心独特,比一些香道师的成品更出色。
“听说母亲好酒,我曾调制过一种醒醉香,放在枕中能够缓解宿醉不适。如若母亲不嫌弃,今晚我就让人送去。”
大长公主闻言大喜,“这正适合我。还有吗?给你父亲也备一份。”
“当然。”
这个小插曲引得大长公主颇有聊兴,干脆坐到清蕴身旁和她说起话来。
偌大香车,乘坐的不只她们二人,还有偎在大长公主身侧的李琪瑛。
大概没几个女孩儿对香料不感兴趣,李琪瑛爱熏香,贴身女使中就有擅长制香者,听起来比清蕴依旧差了一层。
不过她内心感兴趣,面上丝毫没显露,从头到尾都做出傲慢模样,甚至几度想岔开话题冷落清蕴,全被大长公主四两拨千斤地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