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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引(63)

齐国公也露出痛心神色。

两个儿子的天资,他都清楚,倘若长子身体无恙,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将会在朝堂、在治兵上各放异彩。

只怪命运弄人,让他们成了这样一对兄弟,少思淡泊名利、不思世俗,审言也只能被迫平庸。

可审言毕竟是人,不是任他们摆布的娃娃,如何甘心一生平淡。齐国公能够理解他,对于他另辟蹊径争夺权势的方法,实在不忍心管束。

“我会找审言说,只要我们不再插手,即使他心中有怨,也会慢慢放下的。”

齐国公天真的说法让大长公主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太有自信,觉得他只对我有怨,能够听你的?”

“我告诉你,你那儿子就是一头伺机择人而噬的恶狼,等他真正得势,哼。”大长公主虽没有正眼瞧过齐国公这个庶子,但从属下偶尔的汇报中能够得知,此子心狠手辣,这几年行事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齐国公沉着脸,“那你就是不肯放他一条性命,甚至不惜触怒陛下,给国公府惹来祸患?”

“我惹出的事,我自会平息。”说到这儿,大长公主想起侄子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心底其实也清楚,如果真牵扯到国公府,这事定不能善了。

但眼下她最执着的,仍是李审言,“你如果要护他,最好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刻不离地亲自保护他。”

齐国公闭了闭眼,“我以为,琪瑛出生后,你对审言的事应该放下了大半。”

“……关琪瑛什么事?”大长公主默了会儿道。

齐国公轻呵一声,浓浓的讥讽不知是对大长公主,还是对自己,“她到底是早产还是足月出生,你以为,我当真不知吗?”

第29章 待回京,再补上洞房之礼

琪瑛刚出生时, 齐国公就隐约察觉不对劲了,因为她的状态不像早产儿,大长公主的心腹也从容得很,对女儿的身体没什么担忧。

其实早在这孩子出生前, 夫妻俩就很少同房了。李秉真幼时身体太弱, 宛如风中残烛, 稍不注意就是一场高烧, 紧急着太医艰难救治,委婉地请他们准备后事。

说实话, 数次下来,齐国公几近麻木。他有时候甚至想,这孩子福薄命浅,和他们缘分不深,那样痛苦地活着, 不如解脱了好。

可妻子不愿意。

她执着地要和阎王抢人, 以坚定、狼狈又疯癫的姿态,不惜一切要给儿子生路。

齐国公仍记得,有次长子已经没了生机, 气息停止。旁人都在劝她节哀,她仍在拼命给他搓身子,把手脚都搓得热起来,然后抱着人嚎啕大哭, 毫无仪态。

在泪水滴灌下, 在她泣不成声的恳求下, 长子竟逐渐睁开了眼。

他看到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长子凝视着自己的母亲, 许久用气声答她,“母亲, 我还在呢。”

从那以后,他果然一直都在。再如何痛苦,都强撑着挺了下来。

齐国公不知怎的,许是被母子俩那一瞬间迸发出的强烈求生力量所触动,也没再动过解脱的念头,同样加入其中。

所以发现琪瑛身世有蹊跷时,着人查探,得知女儿确实是足月生产,他在短暂的愤怒过后,竟有丝释然。

按照时间来算,那段日子他和妻子没有同房过,孩子定不是他的。但琪瑛的生父到底是谁,很重要吗?

如果这样能够让她内心的怨恨和疲惫得到出口,齐国公愿意容忍这个女儿的存在,将她视如己出。

可他显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随着齐国公话语出口,大长公主动作顿住,“你什么意思?”

齐国公淡道:“你怎么想的,我就是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他知道再和她争论无益,干脆地离了帐,留身后的人久久沉默。

……

王宗赫帐内。

李秉真听完身边人的话,目露沉思,“照你这么说,他应该还没找到证据。”

“嗯。”这两天,王宗赫基本已经知道了此次窥伺帝帐的来龙去脉,和李审言共同查案时,也多次避开了对方设下的陷阱。

李秉真对自己信任到这个地步,能够把隐秘家事告知,他不知是不是清蕴的原因,但他愿意为之掩饰,更多还是因为妹妹和王家。

想到周墨的事还可能因此牵扯到刺杀天子,王宗赫尤为谨慎。

“这样不妥。”李秉真却道,“母亲扫尾太干净,还有你在暗中帮忙,他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

但如果始终没有证据,李审言会让它出现。

或者说,陛下也会不介意李审言帮它出现。

“且这是陛下对你的有意历练,也是试探。”李秉真看向妻兄,“陛下想看,你到底和王中堂一样,能够不偏不倚,还是会因我和清蕴的婚事,倒向齐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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