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家的屠户小娘子(111)
“哎,别玩,别玩,绕成一团,就理不清了。”一把抓过他手中的风筝线,白昭昭拽过他的手臂,一阵寒风吹了过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今天似乎不是放纸鸢的好日子。
她想了想,抓着纸鸢的手松了松,一下子塞到阮知微的怀里,“就先放在你这,等过几天我们一起放纸鸢。”
“呃?今天当真不想放吗?”被塞的满怀的阮知微抱着纸鸢,歪着头往白昭昭的身侧往外望去,瞧见桂花树上压着些许霜雪,被寒风刮的一颤一颤的。
今日确实不是一个放纸鸢的好日子。
“那我陪昭昭走一走当散心?”
他把纸鸢放在桌上的一角,捞起椅背上的外袍,半披在身上,拉过白昭昭的手,一起出了屋子。
“你的手好凉,最近大哥不是鬼鬼祟祟地出去,我猜他出去给你买药了。”白昭
昭抓着他的手,低下头,往里头呵气。
她没有多问到底抓了什么药,也不敢多问自家大哥为何要偷偷摸-摸地躲着阿爹阿娘去煎药。
似乎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如若为了他好,她最好什么都别问。
他的回答,她不一定能够承受的起,也不一定能够释然。
“大舅哥果然不适合做坏事,昭昭不想知道,我让他抓什么药回来?”他像是一时踉跄,趁机靠在她的肩膀上。
桂花树下早已失去了香味,只余下满枝头的积雪。
他空出一手,摇了伸到面前的枯枝,听着积雪簌簌地落地声。
低头间,他发现树下露出几个用泥土,掩的只露出一处陶片的坛子。
听到耳边的落雪声,白昭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见他发现了酒坛子,她顺手抄过放在墙角的竹耙子,顺着酒坛子的边缘扫去不少尘土。
“听我阿娘说过,我出生的时候,阿爹在树下埋了不少坛酒,说是等我出嫁那日,再挖出来庆祝。”
捞起裙子,她蹲下身,拍去坛身上的尘土,回头望向阮知微。
“阿娘说过,在我出生的时候,阿爹在树下埋了不少女儿红。”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扬起手臂,拍着手中的酒坛子。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发现你屋前的桂花树下埋了酒。”
埋了个大惊喜等着他来挖,没想到他一直没发现。
白昭昭忍不住叹了口气,但凡他发现一坛,她都能给他找个词,替他挖出来尝尝味。
“今日不是放纸鸢的好日子,却是我送嫁酒该饮的好日子。”
阳光下,她扬起嘴角,眉眼笑如新月。
“我嫁给你,阮知微。”
掀开落着尘土的旧布,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她仰起头,猛灌下一口。
无论他人怎么想,怎么看,她对他,从来都是真心实意,容不得一丁点虚情假意。
“该你了。”她朝着他抬高了酒坛。
此时此刻,如若他有一时的迟疑,怎对得起她的真情实意?
他心中微燃,低下了头,就着酒坛口,咽下一口辛辣的酒水。
风起雪落,两人伫立在桂花树下,共饮着一坛酒。
“我不骗你,阮知微,无论今后如何,我定会嫁给你。”人的心思最难遮掩,白昭昭从未想过隐藏自己对他的心意。
如若真要懂得情爱二字,她宁愿教会她这两字的人是他。
不能是旁人,也不该是旁人。
她只要他一人。
“无论你来的是人,还是……”她认定的是他,只要是他,她都可以认下来。
“只是你能不能不死,我不是嫌弃你,只是能不能等到我嫁给你后。”
她抱着牌位成亲,一点儿也不好看,也不开心。
望门寡的日子,实在不是人该守的。
“劳你费心了,昭昭,那牌位,我可不能给你留着。”耳尖冒起微红,他压抑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你放心,我能活到及冠那日。”捂着心口,他克制不住轻咳出声的笑意。
“当真?”听到耳边的咳嗽声,她着实怀疑他是不是又在诓骗自己。
那药吃了后,他的咳嗽声是少了不少。
但她不是傻的,是药三分毒。
他能撑着不倒,是忍了药性之猛,足见这药方不是一般人敢吃的。
“你能不能不吃那药,能不能不吃。”她想要他活着,又不忍见他躲着人吃药。
那药会多伤身,他是拿自己当赌注吗?
与天赌命,看是谁斗得过谁?
她抬起手,想要捶打他,又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会伤了他。
眼泪止不住想要溢出眼眶,她想要笑,却觉得自己更好笑,呜咽地道:“少吃一点,真的,行不行?”
“我不后悔。”他低下头,将头靠在她的颈窝处,咳得更重了,“我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