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家的屠户小娘子(133)
他撑着手肘,托着下颚道:“怎么没人劝你惜命吗?”
话音刚落,他仰起头,抬起袖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地按着额头,不可自抑地咧开嘴笑。
笑声越来越大,他脸上的恶意也就越发的深了,“他怎么敢放你来见我?”
门外的竹影晃动,挂在屋檐下的鸟笼里的鹦鹉两两相应。
正如同他们两人一般。
阮景明分明站在日光中,抬起的脚堪堪悬在门槛处,他没有踏入屋内。
“进来呀,你看我不是被锁住了?”他学不来听话,自然有人会卸去他的骨气,让他学会低下头,听一听别人的话。
阮知微一面说着话,一面侧身面对他。
在移动之间,他脚裸处栓着的长链子发出微微的细响。
“说来可笑,你与他既无胆子面对我,却想着打断我的腿脚,让我在府中孤立无援?”
既怕他人耻笑阮家宠妾灭妻,庶子凌驾于嫡子头上,又怕他人说他毫无世家风范,败落门楣。
既要又要,真是厚颜无-耻。
明明他笑的一脸春风和熙,阮景明愣是感觉了一阵阵发冷。
他捂着咽喉,想起了昔日因一碗汤药病,倒在床榻上的场景,一时冷汗涔涔。
呜咽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当他开口的瞬间,只听到一些断断续续地气音。
“阮……知……微……你……”
听到他不成句的声音,阮知微撑着下巴,乐不可支地上下打量着他道:“大哥,你以为那药是那么好吃的?”
一般人还吃不起这味药。
为了让他瘫倒,阮缚心可下了十成十,而他自己还贴心地又下了一遍。
他想着,如若阮景明学乖了,懂得何谓避让,不至于处处与自己对着干,这味药,自己吃了便吃了。
然而阮景明不愧是阮缚心的心肝好宝贝,与他一脉相承,一样的令人讨厌至极。
发觉到阮景明见他的眼神分明带着凶-狠,阮知微笑的越发开怀。
他恶意十足地伪装思考了一会儿,这才道:“放心,这味药,我吃了多年,不曾吃死过人。况且父亲大人那儿,不是有给你喂了不少缓解药效的汤汤水水吗?”
他年幼时,可不曾吃过什么缓解药效的汤汤水水。
病发时,他躺在床榻上,捏着床沿,想着明日的光景。
“你……你……故……意……”一句话,阮景明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上气接不了下气。
吓得一旁的仆役慌慌张张的扶着他,不管不顾地拉着人,硬是扯离了这院落。
什么妖精开大会,都比不上二少爷这的院落,不仅阴凉,还内有恶犬。
他们再不走,保不准里头的人会一时失心疯,把疯犬放出来,见人就咬。
见好就收,没人喜欢把小命悬在刀口上,等着见血封喉。
阮景明挣-扎着不肯走。
天空下了濛濛细雨,转瞬间,雨势加大。
雨水弄湿了他的眼睫,沉重的让他睁不开眼。
他刚要伸手去挡开拦着自己的仆役,没曾想刚一抬手,就碰上了撑伞而来的阮景辉。
“呦,这不是我的好大哥,怎么这么狼狈?”
微微抬起伞,阮景辉一脸心疼的搀扶起阮景明,神色意味不明地道:“爹爹见着了,不得心疼死,你们还不快扶着大少爷回去。”
一说起喜怒不定的阮缚心,一旁的仆役哪有不害怕的。
三两个人围着阮明辉身边,既劝又求的,终于把这个小祖宗给带走了。
回头瞥了眼至今伤到喉咙,不能完整发出声音的阮景明,阮明辉握着伞柄,嘲弄地摇了摇头。
他还以为这人能生出恶胆,会血-洗了阮知微的院落。
没想到他还是高抬他了。
没用的废物,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
他多给他眼神,都怕他看不懂。
举着伞,他走到廊檐下,抬头发现悬挂在屋檐下的鹦鹉,收起伞,抖了一伞的水花。
“二哥真是好雅致,连鹦鹉都养了两只。”他加大了声音地道。
原本坐在窗边观雨的阮知微,低头拨弄着茶盖,却见茶壶内的茶水已经快要见底了。
忽然一阵人声伴随着脚步声传来,他转头,蹙眉望向门槛处。
他这儿何时成了客栈?
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往他这儿赶?
是觉得他说话特别动听吗?
“你们这是唯恐没人替我收尸吗?”用得着去了一个,又来一个。
“不是听说二哥这,连个大夫都没请着?”阮景辉逗弄着笼中的鹦鹉,引得里头的鹦鹉一惊一乍的到处飞窜着。
他乐得很,扭头对着里头的阮知微道:“若是我能帮二哥请来大夫,不知二哥会如何谢我?”
“大恩不言谢,你若有心,自管去请。”眸光一抬,阮知微看清楚来人后,漫不经心地道:“你倒是好得很,还有心思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