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家的屠户小娘子(20)
有人自艾自怜惯了,连辩解都要别人替自己开口。
这种人,阮知微见多了。
眼底藏着一片阴暗,阮知微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咳了几声,成功引起了白昭昭的注意。
“你怎么老是病恹恹的,等会儿我带你去找郎中,给你抓点药吃。”白昭昭一步一嘱咐。
打算先把乔婉儿带到武馆后,她再带他去抓药。
“那就麻烦昭昭了。”他靠在她身上,余光落在她们相牵的手上。
眸光陡然转冷。
“昭昭实在是太好心了。”他笑的人畜无害,而看向乔婉儿的眼神却犹如冰箭。
仿佛被深沼蟒蛇给盯住了,乔婉儿下意识地松开手。
他的眼神冷得不像一个常人该有的温度,活像游走世间多年的行尸走肉。
“昭昭……”她张了张
嘴,想问白昭昭这少年是谁?
却见他漠然地对自己嘘了一声,吓得她不敢再开口。
看他不如看她,他可比她好看多了。他咳了两声,差点又忘了装个人样出来。
“昭昭,麻烦你扶着我点。”他将半-身差点压-在白昭昭身上,虚弱地掩袖咳道:“这日-头太晒了,我有点头晕。”
哪来的日头?这天气都快和义庄一样阴凉了。皱着眉头的白昭昭搀扶着他,没空理会欲言又止的乔婉儿。
“小相公,你还没走到武馆,这么快就累了?”还好她体健,可以扶着他。
“今早起得猛了,想来是有些病了。”他假意跌了一跤,摇摇晃晃地再度倒向白昭昭。
他喜欢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照我说,你还是吃的少了。”多吃多练,别一路咳个不停,吓得她以为自己要当场丧夫。
“今晚,我给你煮个猪蹄补补。”以形补形,免得他总腿脚发软,到处乱倒。
白昭昭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殷切地叮嘱他记得多吃。
自讨苦吃的阮知微,被她拍得差点真咳出血来。
他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昭昭,你可饶了我。”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抓着她的手,稍稍离自己的背远点。
“我向来体弱,虚不受补,这猪蹄想来是无福消受。”打死他也不会抱着猪蹄以形补形。
“你可答应过我,不会有望门寡的。”
看他一脸要断气的样子,这下子白昭昭可当真了,面带忧色的看着他。
阮知微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是呀!他是答应过她要好生活着。
只望日-后,她别怨他阴险狡诈、祸害遗千年。
下一刻,他的眼神越过白昭昭,望着乔婉儿。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她为别人伤心。
“你阿娘要你听昭昭的,那你不如全听。”她实在愚蠢,又蠢而不自知。
这种人活在世上,不过是仗着身边的人太过善良。
若换了阮家的人来,对她剥皮拆骨不过一刻钟。
“别作茧自缚,血脉亲情本不该是桎梏。”他好意提醒她,人该为自己而活。
父慈则子孝。
一味愚孝,感天动地,却把自己碾落成泥,又何必?
“他终究是我阿爹。”乔婉儿听不懂他的暗示。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世间所有女子都是如此过来的,怎么就不对了?
“他对我,有时也是好的。”守着一点甜头,她以为往日慈祥的阿爹还会回来的。
一丝笑意从阮知微嘴角隐去,她真是愚不可及,还不如案板上的猪头,至少卖了还能赚点铜钱。
“那你就听话嫁人,等着被卖到窑子里,露着肩膀,站在栏杆上摇着手帕,会有一群大肚腩的臭男人跑来亲你,睡你。”白昭昭向来粗俗,也不管乔婉儿能不能接受。
她指了指路边的野猫野狗。
“野猫野狗还懂得挑顺眼的生崽子,你就不一样,嫁过去做牛做马,等到夫婿不高兴了,把你磋磨死。”
白昭昭原不想说的太难听,只是怕乔婉儿会昏了头,指望着乔叔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她真是天真,这人一旦沾上赌,一辈子就毁了。
“你阿爹什么德行,你听他的,现在就可以脱-光了躺在大街上,看看谁敢要你。”
白昭昭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乔叔找的人,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乔婉儿嫁过去,做小伏低不说,连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一瞬间,乔婉儿瞪大了双眼。
总觉得四周看她的眼神,带着爪子,时刻想拨-开她的衣裳。
“我阿爹确实不是个东西。”人不可以说谎,会天打雷劈。
“那你还不快跑?”白昭昭怂恿她尽早跑路。
“那我要跟着你跑。”乔婉儿自知出身一般,嫁不得高门大户,但一想到要沦落风尘做个窑姐,她想想都害怕。